gu903();孙公公眼神忽闪,哈腰低头:“皇上忧心近日这些事会扰王爷烦心,且得留王爷几日呢。”
“劳孙公公叮嘱几句,王爷还是得每日按阳跷脉才行。”苏令德并不意外皇上会将玄时舒留宿宫中。他们兄弟感情据说一向都好,如今遇到了这样的事,怎么也会商量个对策来。
孙公公忙不迭地应下,又寒暄叮嘱了几句,做足了恭敬的姿态,得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回宫。
陶倩语此时才敢抬头看苏令德。当日连她和母亲都要对孙公公礼敬三分,而如今,孙公公却对苏令德恭敬有加。她再蠢,也能从孙公公的态度里察觉出端倪。
更何况,皇上给苏家封的,是世袭罔替的侯位!只要苏家不出大错,这侯位就会代代相传。
陶倩语紧紧地攥着衣服,梗着脖子道:“无功勋而获封侯位……”
苏令德低低地叹了口气:“陶倩语,你真的不知道我爹和哥哥这三年来为何毫无功勋吗?就算你长在深闺,可闲言碎语,也没少听吧?”
陶倩语脸色煞白,嘴唇发颤,没有说话。
“以后你再来看我,就放下礼物,自己安静坐着喝三盅茶。”苏令德看着她,淡淡一笑:“现在,你该回家了。”
陶倩语死死地忍着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夺门而出。
苏令德维持着淡淡一笑的姿态慢悠悠地抿茶,直到陶倩语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苏令德歪着头去看了看,拊掌长舒一口气:“可算走了。要不然,我还得小心别在这儿把她给气昏了。”
白芨朝陶倩语的背影啐了一口:“您就该叫她明白,老爷和少爷再不会受制于陶家了。要不是因为领兵的摄政王通敌叛国,导致战船十不存一,他这种贻误战机、避而不战的懦夫,有什么资格当镇东将军!要不是他——”
白芷眉头一皱,立刻朝白芨摇了摇头。白芨戛然而止,小心地去看苏令德的脸色。
“嗨呀。”苏令德神色未变,亲自铺开笔墨纸砚:“陶家一会儿就得给我送大礼,月内还要为我爹爹升爵宴请宾客。到时候,陶倩语自己就能把自己气饱了。”
“而且,爹爹封爵,也不意味着陶将军被贬。我们在应天城里活下来不容易啊,可别把她也气疯了,又来杀我。”苏令德心有余悸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提笔给父亲、哥哥和嫂嫂写信。
“不如亲自去接王爷回来,再吃点好的,好好地庆祝一下。”苏令德絮絮叨叨地在信中报喜不报忧,又说想念家中美食,灵光一闪:“包馄饨吧,我亲自包!”
苏令德打听到了玄时舒出宫的日子,提前去朱雀门等着。
她在朱雀门下马车,就看到一旁还停着一辆碧油幢的马车。朱雀门下不乏阴凉之处,可这马车却停在烈阳下暴晒。苏令德狐疑地打量了马车一眼,马车上虽未挂族徽,但朱雀门只由天潢贵胄与有爵位加身的重臣贵女出入,这辆马车的主人本也该非富即贵。
车夫看到苏令德显然很是惊愕,他连忙低下头,轻声跟马车里的主人禀告了几句。苏令德是涠洲王妃,就算车内是公主,也得下车来跟她见礼。没一会儿,苏令德就看到马车里的主人走了出来。
苏令德轻轻地叹了口气——这辆马车的主人,正是魏薇池。
几日不见,魏薇池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素白的孝服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如千斤之重压在她的孱弱的肩头。她低着头,迈步缓慢而又沉重。
苏令德不喜欢魏薇池,可也不忍见一个韶华少女蹉跎至此。她不知道魏薇池该以何种心情面对自己,不胜唏嘘地摇了摇头,反身走回了马车:“不用她来见礼了。”
苏令德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白芨正彬彬有礼地向魏薇池传达苏令德的意思,魏薇池垂首侧耳听罢,蓦地抬起头来,看向苏令德。她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魏薇池又很快地低下头去。
守宫禁的小常侍还凑到她跟前来献殷勤:“王妃,要不要奴才着人把碍你眼的马车往远了打发?”
苏令德瞥他一眼,半笑半骂地道:“我瞧着,你好像比那马车还碍眼些。”
小常侍脸色忽红忽白,但见苏令德不像很生气,他连忙佯装给了自己两巴掌:“奴才糊涂。王爷许是能在午膳时分就回府。要是王妃久等,奴才给您备着午膳,您要什么尽管吩咐。”
苏令德随口应下,就见紧闭的朱雀门缓缓而开。苏令德眼前一亮,连忙提着裙子走下马车。
可穿过朱门的青衣少年,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苏令德见来者是曹峻,心里大失所望。不过,她对曹峻印象不错,也笑着朝曹峻福了一福。
但曹峻显然没有偶遇的喜悦,他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
苏令德敏锐地跟着他的视线看去——跟在曹峻身后的,居然是本该在诏狱的魏大老爷魏升登!
第17章隐醋“王妃,你要当娘了。”
魏升登本该在诏狱受罪,可他此时身上穿着的青色长袍,随着他的走动,还能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地浮现出暗纹来。他的脸色,竟然比魏薇池还要红润。
魏升登也认出了苏令德,他故意越过曹峻,走向苏令德,眼神阴沉地嗤笑了一声:“王妃,别来无恙啊。”
他的目光像一条吐信的毒蛇,冷意瞬间攀上她的脊椎。骄阳似火,她却无端地觉得寒气自脚底而起。
然而,下一瞬魏升登就一声痛呼,“噗通”一声跪在了苏令德的面前。
苏令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魏大老爷倒也不必行此大礼。”她话音一转,十分温柔亲切地道:“毕竟,您不是跟您家门口那对石狮子一样无辜么?”
魏升登正揉着自己莫名被打的膝盖,乍一听到苏令德的话,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些不怕死的贱民从魏开桦头七闹到末七的事。他脸色铁青,怒目圆视:“你——”
“看来,魏大老爷在诏狱住得挺舒服啊。”玄时舒讥讽的声音从朱门后传来。
曹峻在魏升登开口时,就已侧身挡在了苏令德和魏升登中间,但此时,苏令德高兴地绕开了他的保护,提着裙子,向朱雀门奔去。
曹峻看着她的背影,绯裙翩飞,像把云霞缝在了锦缎上。
“王爷!”苏令德高高兴兴地跑到玄时舒身边去,亲自去推他的轮椅。她的声音若春莺,叫人听了就欢喜。但曹峻却闻声垂首,伸手拉了魏大老爷一把:“魏大老爷,魏姑娘还在等着您呢。”
魏升登嫉恨地扭头盯着苏令德和玄时舒,可他对曹峻颇为忌惮,也不敢停留,甩袖而去。他走近马车时,还怒火中烧地踹了扶他的车夫一脚。
曹峻在原地等着苏令德推着玄时舒过来,他看着苏令德的笑颜,鬼使神差地道:“皇上会审,大长公主年迈,于国有功。而魏大老爷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子嗣,膝下尚无嫡子,故而赦魏大老爷死罪,代以抄家没产。”
玄时舒唇边本勾着淡淡的弧度,听完曹峻的话,他眸中利光一闪,抿着薄唇,意味深长地看着曹峻。
苏令德在心底悄悄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应天城,抄家没产之后,魏升登还能穿绣暗纹的金贵长袍,还能试图在她这个苦主面前,耀武扬威。他们跟大长公主这一仗,看起来是输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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