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曹峻看了苏令德一眼:“我们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楼船,不知……”
玄时舒不动声色地打断了曹峻的话:“不妨事,临都县的船有的是,随便租一条便是。”玄时舒说罢,随手指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侍卫,叫他去租船。
曹峻则远远地望了眼船坞,他的目光在苏家楼船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看起来,良侯家的船也恰好停在临都县,如此,是不是就不必多此一举再去租别家的船了?”
孙公公闻言,立刻顺着曹峻的视线看了过去,目光锐利如鹰。
“那是给王妃送嫁妆的。当初本王派人跟着颁旨的天使去给岳父请安,岳父得知临都县有不少新奇之物,就让船停靠在临都县。”玄时舒云淡风轻地回道。
赵英纵闻弦音而知雅意,揉着自己的腿:“既然是弟妹的嫁妆船,那可就不能随随便便租用了,还是另租别的船吧。”
曹峻一抿唇,遗憾而又意味深长地道:“那可真是不凑巧了。”
“不凑巧?”苏令德一边吃着蜜饯,一边咀嚼着曹峻的话:“我怎么感觉他话里有话呢?”
因着白天的插曲,他们只在临都县休息一夜,第二日一早就要启程。
尽管已经星垂夜幕,苏令德仍然想着白天这些人之间的机锋。
孙公公对她的试探,她料想到了,也听出来了。这也是她故意支开白芨、春莺和春燕,只留下白芷的原因。因为白芷并没有随同她在土庙遇险,所以白芷的神色是断然不会露馅的。阿昏
但玄时舒与孙公公之间,曹峻和赵英纵在孙公公之后赶来,都让苏令德困惑不已。
玄时舒闲闲地倚在引枕上,不紧不慢地喝着碗里的药:“王妃,我今日又吐血一次,你不关心我,怎么还惦记着曹峻?”
第30章暗涌“我怎么舍得呢。”
苏令德这次也不急,只回过头瞥他一眼:“也不知道孙公公是没看见还是没经验,你那帕子上的血——啧啧。”
“这药今日怎么这么苦。”玄时舒将剩下的药一饮而尽,顾左右而言他。
苏令德一口气用竹签给他串了五个蜜饯,递到玄时舒手边。玄时舒看着眼前的葫芦串,无奈地摇了摇头:“王妃可真是大方。”
苏令德托腮看着他:“毕竟我有好多问题,还指望着王爷教我呢。”
玄时舒“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吃着蜜饯。他原本也不觉得药有多苦,只是遇到了苏令德,好像喝药之后再吃蜜饯,便当真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来。
“王爷,曹峻早先是不是并不知道我的嫁妆船会来?”苏令德挪着椅子,往床边靠了靠:“如果他早知道,也不会问出那几句话。就算那船上装的不是我的嫁妆,但是掌柜的他们都在,船上本身就载了不少人了。”
“但是,要说他不知道爹爹会派船来,好像也不对。”苏令德眉头微蹙:“连我自己都没能从船坞里一眼认出自家的船来,他要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一眼认得出来?”
玄时舒没说话,他吃了一个蜜饯便将蜜饯串递到苏令德嘴边。苏令德也不介意,就着他的手就咬了一口剩下的蜜饯。
苏令德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嘟囔:“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玄时舒看着她吃得微微鼓起的腮帮子,觉得有些可爱,听到她的嘟囔,只是随意地一笑:“你去问他不就知道了。”
苏令德瞪他一眼:“我跟他又不熟。倒是王爷,你跟曹峻不是至交好友吗?”
“我还记得端阳宴上,你跟曹峻颇为交好。”苏令德回想了一下端阳宴的情形:“倒是赵大少爷,反而不知道你们之间这么要好。”
苏令德心中陡生疑窦:“论理,曹峻久在支叶城,赵大少爷才是一直在应天城的人,曹峻回应天城的时候,赵大少爷应该都在场才对。他怎么会不知道你们关系交好呢?”苏令德越说越觉得奇怪:“王爷,你难道跟曹峻不止在应天城见过面?”
玄时舒神色未动,他在腿上摆出棋盘,漫不经心地道:“没准是表哥傻呢?”
苏令德瞪他一眼,托腮继续自己的推论:“如果赵大少爷确实不知道你跟曹峻要好,那他匆匆从应天城赶过来就说得过去了。”
“哦?”玄时舒拉长了声调,手下不假思索地落下棋子。
“曹峻是曹皇后的亲侄子,母后倚重曹皇后,如果知道曹峻与你交好,那母后就会把印信托付给曹峻。赵大少爷不善骑射,也就不必来费劲跑这一趟了。”苏令德虽然看着棋盘,但心思全然没有在棋子上。
“等等,这么说的话,母后也不知道你跟曹峻交好。”苏令德更困惑了:“王爷,你难不成跟曹峻交好的时候,还是乔装打扮换了个人吗?”
玄时舒不紧不慢地又落下一子:“你怎么就笃定,母后不知道呢?”
苏令德一愣,便听玄时舒又道:“我以前贪玩,跟着曹峻从应天城跑出去,一路去了支叶城。”棋子落于棋盘上,声音清脆悦耳。玄时舒的声音在这玉石相撞的声音里,也显得清清泠泠。
玄时舒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曹峻格外交好,赵英纵不知道很正常,因为王爷失踪这么大的消息必定是要先对外隐瞒的。但赵太后不可能不知道。
苏令德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的话……难道母后不信任曹峻?”
苏令德瞪大了眼睛,回想起今日白天的林林总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油然而生——或许太后不是不信任曹峻,而是不信任曹皇后,或者说,是曹家背后的皇帝。
“我不明白……”苏令德刚开了个头,便将余下的话咽了下去。
她想起涠洲王府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想起赵太后在冲喜那日的崩溃和悲伤,想起皇帝对玄时舒的关切和纵容……可在这一切的背后,是玄时舒病重、发烧、吐血;是他们总要被逼着向大长公主低头;是孙公公和曹峻先后纵马而来,一个不想让他们去支叶城,另一个则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自己这无心地一问,或许掀开了这歌舞升平的皮囊的一角。
苏令德仿佛觉得刚刚倒吸的那口冷气透着浓得几乎能具形的寒意,让她的五脏六腑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
玄时舒神色淡然地落子:“她先是太后,再是阿娘。”
玄时舒这无所谓的态度,反而让苏令德浑身一振。她立刻严肃认真地道:“没关系,我不一样,我们是夫妻——”
苏令德正要义正辞严地告诉他什么叫“夫妻一体”,玄时舒就无奈地捏了颗蜜饯塞进了苏令德的口中:“知道了,知道了。”
可别再跟他说什么“夫妻”了。
他一想到他们对夫妻的理解有鸿沟,头就有点疼。
苏令德尚未能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的天堑,她乖乖地吃着蜜饯,点了点头:“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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