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拆散了潜夜卫,建了自己的影卫。”玄时舒冷静地向她解释:“红袖楼是我的产业,莺莺和燕燕,是我的属下。”
苏令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你万花丛中过的声名……”
玄时舒轻咳了一声:“咳,安排任务顺便藏敛锋芒,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嚯。”苏令德怔愣半晌,终于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感慨。
玄时舒见她不再多说一句话,以为她不信,语气有几分焦急:“令令,我或许在旁的事上三缄其口,那是因为着实未到能说出来的时候。但此事,我绝无半分虚言……”
他想要进一步解释,却见眼前的苏令德抬眸看他,她的眼底漾开的皆是笑意。
苏令德歪着头,笑着调侃他:“王爷,你着什么急呀?”
玄时舒一噎,他发现早晨那个被他“欺负”得红着脸跑出去的苏令德,好像一下子消失得无隐无踪。从前那个笃定地拿“难丢你难管你”来调侃他的苏令德,又回来了。
玄时舒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开了窍的人,还能把开好的窍重新堵回去吗?
苏令德见他困惑,更加笑靥如花。
“让我猜猜。”苏令德托腮,一本正经地道:“王爷是不是担心,万一这事儿没有说清楚,我就喜欢旁人不喜欢你了呀?”
听到“喜欢旁人”这四个字,玄时舒心口一刺,他脸色微沉,警告道:“苏令德!”
“诶!”苏令德眨眨眼,朗声而应:“我可没像王爷,坐在脂粉堆里拥香抱玉,还要我信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我……”玄时舒百口莫辩,他眉峰微蹙,想着是不是回应天城之后,带着她去红袖楼里走一遭能让她放下这个心结。可当他抬起头来,看到她盈盈在笑,便恍然大悟——她早就信了他的话,只不过是来调侃他罢了。
“你真是……”玄时舒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令德朝他做了个鬼脸:“让你看一眼人家的衣角就吃醋。”
玄时舒一噎,看着她得意的笑容,心里却又软得一塌糊涂。
大概这就是爱吧,无可奈何,又甘之如饴。
“等等……”玄时舒忽地福至心灵地想到:“你终于分清了,我的吃醋,和岳父吃你哥哥醋的区别吗?”
这回轮到苏令德哑口无言,她愣了愣神,红着脸朗声唤道:“哎呀,药怎么还没来!”
苍耳跟着白芷,一同把药送了过来。钱婶也按华陵游给玄时舒开的方子熬好了药,充当苏令德调理身子的药,一并送了过来。
川柏舀了两勺让苍耳先尝,等苍耳尝过之后,他又舀了一勺给华陵游尝。华陵游易容成了相太医身边的聋哑医侍。相太医下山去开善堂,每日轮流带着他和吴五郎去给病人看诊。今日因为是玄时舒喝药的第一天,所以由华陵游坐镇。
华陵游朝玄时舒比划了几下——这药滋补养体,不用换,可以喝。
玄时舒颔首。他目光扫过苍耳拿来的装药的碗——这碗身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字,仔细读来,却是《大医精诚》。这样的碗可不多见,可见天师是花了很大的一番心思,避免他们偷偷换药。
苏令德也注意到了这个很难复制的碗,她皱了皱眉,先推脱钱婶带来的药:“药太苦了,过会儿再喝。”
玄时舒当着苍耳的面,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劝苏令德:“良药自来苦口。”
苏令德略想了想,居然当真听劝,竟舀了一勺药放入口中。
玄时舒心下一惊,袖中的手立刻紧握成拳——苏令德该明知碗中的药是他的药,她不能喝才对。他不知道苏令德究竟意欲何为。
苏令德才饮一口,就哇地一下吐了出来,直直地吐在了苍耳的脚上。
苍耳吓了一大跳,往后跳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脸上顿时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苏令德涨红着脸,直直地指着苍耳:“出去!”
玄时舒在这一刻与她心意相通,他立刻明白了苏令德的计划。
第55章恃宠“既然有宠可恃,为何不骄?”……
玄时舒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苍耳,拧眉道:“王妃的话你没听见吗?”
苍耳脸色发白,慌忙退了出去。在出门时,他还能听到房中的苏令德在娇嗔着跟玄时舒抱怨:“以后不许他进来送药了,好丢脸!”
“好好好。”玄时舒婉言相劝:“就我跟你,谁都不许来。但是你得喝药才行。听话,喝一口药吃一口蜜饯。”
苍耳听到苏令德这样闹脾气的话,心头松了一口气。如果仅仅是这个原因,那倒是好办。
苍耳是曹郡尉的心腹,他很清楚,玄时舒的病拖不得。玄时舒没有时间讳疾忌医,如此一来,唯一有可能出的错漏,就是玄时舒找到了华陵游,华陵游给他另开了药方——借苏令德的滋补药的名义换了天师所开的药。
苍耳没有喝药就能辨别药材的本事,他无法通过喝一口苏令德的药,来判断这是求子嗣的药,还是给玄时舒喝的解药。苏令德的药是钱婶不错眼地盯着,他不可能做手脚偷拿一份出来……
苍耳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没过一会儿,门内就递了两个空碗出来。
苍耳定睛一看,意识到苏令德也把药喝完了。苍耳立刻收敛了情绪,接过了那个绘字的碗。
苏令德把自己的药碗亲自递给钱婶,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喝完了,钱婶你也别留着药渣了。”
钱婶抿唇而笑:“王妃还记着从前呢。”
从前的乐浪县有几味药材紧缺,苏令德小时候又病弱,钱婶给她熬药的时候,总是要先把药材留一留,生怕她不肯喝,瞧瞧把药倒了,那他们还能就着剩下的药渣好歹再熬出一碗来。
苍耳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站着,听到这几句对话,心念一动。
“抱歉,方才是本宫失礼了。”苏令德跟钱婶说笑了几句,才看向苍耳。
她的语气很是别扭,活像是被赶鸭子上架,因为意识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才不得不对一个小道士道歉一样。
苍耳自然是连声说着“折煞”,又你推我搡了几句,苍耳和钱婶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