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少主“应天城都在说,陈谅的背后,有……
苏令德露出了一个堪称腼腆的笑容:“说来不怕李郡尉笑话。五部族之间有送绢花的习俗。”
苏令德顺手一指用绢花攒成的树:“本宫去樠溪族时,收了不少部族女子的绢花。她们说送绢花既是送福,也是送的人在祈福,便问能不能让家中老幼也给本宫送些绢花。”
苏令德看着李郡尉,理所当然地道:“本宫自无不许,便让白芨带人去接这些部族老幼。本宫担心人数众多,王爷就拨了一支侍卫跟白芨同去。”
白芷给他们斟茶,闻言自然地接道:“可见善心者有善报。若非她们想给王妃送福,也遇不着我们的侍卫,一准没法从山匪手底下活命。”
苏令德轻叹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李郡尉道:“本宫不愿声张⑨时光整理,我那婢子太听话,倒是让李郡尉难做,实在抱歉。”
这话都被她们说完了,李郡尉张了张口,半晌都找不出一个能反驳的点来。他一时暗恨自己蠢得十足,哪怕事情就发生在今日,但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他们哪能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
李郡尉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苏令德端方有礼地目送着李郡尉走远,直到大门关上,她才乐得直不起腰来:“我觉得李郡尉最近应该不会想见我了。”
玄时舒莞尔:“那你要不要去望春楼庆祝一下?”
苏令德还当真托腮,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阿雅尔生辰在即,也未尝不可。”不过,她敏锐地察觉到玄时舒用的是“你”而不是“我们”,她略有些困惑地问道:“你不去么?”
玄时舒心中惊叹于她的敏锐,但仍旧实诚地摇了摇头:“事多繁忙,改日吧。”
苏令德狐疑地瞥他一眼:“你最近总是捣鼓着让我自己下山,你都在忙些什么呀?”
“涠洲郡出了大事。陈谅以‘清君侧’为由,要逼皇上处罚陶家。”玄时舒见苏令德眉头微蹙,立刻道:“不过你放心,此事于岳父和阿兄无碍。岳父休养生息,阿兄镇守海疆又获全胜。”
玄时舒笑着安抚她:“所以,你不如替阿兄那一份,也一并庆祝上吧。”
苏令德稍松一口气,双手合十道:“那就好。我还请相太医和游老共同配了药,吴五郎已经把药备好了,只等开春河道化冰,赵叔就能替我运回涠洲郡,送给阿兄。”
玄时舒略一沉吟,道:“赵海生留下来吧,我另派人替你押运回涠洲郡。”
“诶?”苏令德诧异地看着他。
玄时舒淡淡一笑:“赵海生擅长水战,我借他一用。”
他神色安然,夕阳的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朦胧而神秘的光泽。
苏令德眨了眨眼,嫣然一笑:“那你记得给他发奖金。”她没有问玄时舒为什么要准备水战,只是又调皮地指了指自己:“还有我,我给了你人,你可也要算上我的份。”
玄时舒笑着颔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方盒来,然后朝苏令德招了招手。
苏令德有点儿怔愣,她没想到玄时舒居然真的要当下就给她东西。
苏令德凑过去:“是什么呀?你又雕新的东西了嘛?”
玄时舒从方盒中拿出一块小小的玉印来,挂在了苏令德的脖子上:“是我的私印。拿着它,你可以调用府里所有的钱财。”
苏令德震惊地看着他。玄时舒眉目温和,满是宠溺:“这样的礼,够不够?”
苏令德欢呼一声,飞快地抱了一下他。
玄时舒还没来得及回味她软玉温香的那一抱,就见苏令德雀跃地跳出去:“我这就去定望春楼最好的席面!”
苏令德带着玄靖宁和阿雅尔去望春楼用家宴时,天气已经转暖,吴五郎送药的船队已经上路了。
因为玄靖宁和阿雅尔都想听说书,苏令德也就没有要单间的雅间,只让掌柜的在二楼设了帷幔,如此既能清晰地听到说书人的评书,也能听到厅内喧嚷的说话声。
这一次,讲的是“俊侍卫和俏婢女联手击退山匪”的故事,出自苏令德之手,取材于川柏和白芨。
苏令德正听得津津有味,忽地听到隔壁桌有一个男子啧啧了两声,道:“你们怎么还在听这种故事哪?也太不紧随时事了。”
苏令德竖起了耳朵,对于他贬低自己作品的行为很是“不满”。
男子同桌的大娘更不满:“你是才来支叶城的吧?这说的故事就是前儿发生的事。望春楼的故事说得勤快得很,你才是落伍呢。”
男子不服气地道:“我这听几天了,也没听着有人说陈谅造反的事哪。应天城都闹翻天了,都说是摄政王余孽终于憋不住了。摄政王从支叶郡发家,指不定这儿也有他的余孽呢。”
苏令德心中警铃大作。她无声地看了白芷一眼,白芷会意,悄然地安排了下去。
男子此话一出,周边的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说啥子鬼话呢,我们这儿连郡尉都给端了,有王爷和方郡守在,哪可能还有什么余孽?涠洲郡那是雪灾又洪灾,不都是陶家搞的鬼么?照我说,把陶家端了不就了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男子得意洋洋地道:“陶婕妤刚刚母凭子贵升为了昭仪,皇上要是这时候处罚陶家,那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我从应天城出发的时候,皇上正下令全力平叛呢。”男子老神在在地道:“这不比击退山匪有意思?”
有一个垂垂老矣的声音哀声道:“这有什么意思?雪灾洪灾,但凡有一条活路,他们也不至于走上这条路。唉,唉。”
老人沉沉地叹息道:“我们支叶郡多亏了方郡守和王爷王妃,不然去年那场大雪,也是易子而食的命。如今能听听这斗山匪的故事,是福分。”
众人迭声附和,大娘还念了两句菩萨保佑。
男子便有些悻悻然:“我看支叶郡也难保。陈谅现在声势浩大,不仅要杀陶大将军,还说要给摄政王正名。摄政王在支叶郡待过那么久,要给他正名,不也得把支叶郡翻个底朝天?”
众人不太信这男子的话,苏令德却心里清楚。皇上要翻摄政王罪大恶极的证据,而陈谅要翻摄政王忠心爱民的证据。支叶郡,恐怕确无宁日。
“这陈谅图啥呀?”大娘困惑地问道:“这可是杀头的罪啊。他又不是摄政王的什么人,就算他事成了,难道摄政王的旧党还能就听他的话?不能吧?”
这也是苏令德最困惑的地方。陈谅先前无名无姓,他以摄政王旧党的名义起兵,借着讨伐陶实泽的名义,把摄政王的旧案又重新推到了众人的眼前。
但就算陈谅当真成了事,他自己又能拿到什么好处,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