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葳蕤乍听此言,脸色微微一变,身子轻晃了下,美眸中波光流转,盈盈含雾。
山香反应极快,拉着君葳蕤的手,忙接口续道:“多谢江少主美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便叨扰一二了。”
眼见二人转过楼梯,没了踪影,杜衡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江蓠,我瞧着那君姑娘十分不错,与你倒也般配。”
“不不不。”江蓠连连摇头,一本正经的嗤道:“本少主觉得,还是贵派大长老与本少主更为相配。”
杜衡端了盏茶在手边儿,冷透了的茶香中,自有一番沁骨的清苦,他仔细端详着江蓠,此人浓烈的像一团火,永不知愁滋味,笑起来仿若骄阳高照,那是落葵从未有过的天真岁月,她即便笑着,也是心头有雨,眸底有霜,十几岁的小姑娘,却是从未有过肆意妄为的青葱岁月,便已暮年心怀。
他试着想了下落葵与江蓠并肩而立的光景,或许,这样热烈潇洒的人,真的能温暖了那个薄笑冷清如冬日细雪的人罢,他蓦然回神,凝视楼外的层层云遮雾绕,默默念叨,主子啊,你在哪啊,怎么这七灾八难的,总也不停呢。
夜色浓稠如汁,山峦起伏如黑压压的羽翼,在深幽的天际无声的连绵,一轮月悬在虚空中,近乎圆满,月华流泻而下,如一汪清寒潭水,在无边无际的密林间徜徉,林中有点点昏黄荧光聚散升腾,与月华渐渐相融。
红霞岭的夜比岭外凉了几分,虽仍是炎夏,但夜风已带了几分秋寒,在密林中袭过,掀起无尽沙沙之声。
二十几个黑衣男子微微弓着身子,绕过枝干粗壮的百年古树,借着繁枝密叶投下的暗影掩盖身形,极快的在林中穿行,他们身形略一闪动,便是无声的掠出七八丈远,俱是修为不低的修仙者。
“太子殿下,就在前头了。”一个男子擦着无边夜色,悄无声息的掠进林子里,停在这一行人的前头,躬身对为首之人低语。
为首之人微微眯起一双桃花眼,同样身披黑衣,但领口袖口皆滚了一圈儿金边儿,正是先行赶到红霞岭的苏玄明,他单手一晃,一枚淡淡莹白火光从指间迸裂而出。
夜风轻拂而过,火光随风,飞跃到远处,在风中幽幽盘旋,还未落到地上,便砰地一声,在夜空中爆裂开来,绽放点点莹白的星芒,照亮黑漆漆的前方。
不远处仍是一片密林,只是这林子颇为不同,无论是粗壮的树干,还是纤细的枝丫,皆如蛇躯般扭曲盘旋,树皮光滑如缎,深浅不一的花纹在其上斑斑流转,鲜红似血的细长叶片密密匝匝,吊在枝丫间,像一条条分叉的鲜红蛇信,夜风拂动,那叶片不断摇曳摆动,像极了毒蛇吐信,这片林子正是蛇涎树林。
而密林深处,一幢同样扭曲盘旋的屋舍掩映其中,仿若是一棵巨大蛇涎树天然长成,尚有片片鲜红的叶子夹杂其间。
苏玄明满脸凝重,全然不是平素那般嬉皮笑脸的模样,微微颔首:“可探明了么,那东西的确还在那里么。”
男子的声音低幽,几欲不可闻:“探明了,存放修仙功法和魔灵珠之地的禁制尚在,那是当年魔界的鬼帝夜合留下的,向来极难破除。”
苏玄明眉心紧蹙,凝神道:“这两样宝贝放在此地千年之久,都没能被人取走,那禁制定然十分难缠,说不好,那里头还不单单只有禁制。”他冲着男子挥了挥手,压低了声音:“元胡,叫大家都警醒着些。”
元胡忙道:“喏,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