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笑的眉眼弯弯,如同新月,示威一般的继续轻轻撇嘴:“你爹在江湖上素有惧内之名,你在江湖上素有风流之名,看来你们这好色也是家传的了。”
“我自是好色的,可我也不是谁的色都好的。”江蓠自嘲的轻讽一声,拈起块桃花酥塞到落葵口中,凤眼微眯,片刻也不肯移开她的脸庞,凑近了她的耳畔,一味的低笑:“我只好你这一回色。”
落葵的脸骤然一红,如同红梅坠落于新雪上,她的姿容并非极美,素来又多是冷然之意,可此时却添了几分娇艳,她嘴里塞满了桃花酥,那一句羞涩低语实在语焉不详,并未被江蓠听得十分清楚,只听得一句无关要紧之话:“这是南祁国御厨的手艺,别处是吃不到的。”
江蓠捏着一枚桂花糕,初尝甜润,细品却有丝丝清贵的茶香与桂花香萦绕不绝,确实是绝佳,他定定望住落葵,眸光流转,粼粼波光似水,毫不掩饰的情意悠悠荡荡昭然若揭,如同绵绵蛛丝缠在她的脸上:“北谷国是没有这样的手艺的,你若是喜欢,以后买上十七八个厨子放在宗内,专门给你做点心吃。”
落葵微微抿唇,眉眼俱笑的望住江蓠,言语中无知无觉的带了几分娇嗔,几分柔情:“十七八个如何够,怎么着也得二十七八个。”
“只要你高兴,百八十个厨子咱们都买得起。”江蓠心神荡漾的厉害,伸手轻轻摸了摸落葵的脸颊,狭促笑道。
落葵似乎有些倦意,轻轻靠在江蓠的手上,像是此生有了最大的依靠,撇了撇嘴,有气无力的轻讽一笑:“对哦,我怎么忘了,江少主可是有一整个天一宗可以挥霍的。”
江蓠咧嘴嘿嘿直笑,长眉一轩,阔气十足的挥了挥手:“到时,都给你做聘礼。”
落葵端过床头雕花小几上的白底青瓷大盖碗,浅浅啜了口酸枣仁茶,垂眸轻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江蓠愣了个神儿,抿唇讪讪笑道:“怎么,嫌少,看不上啊。”他无可奈何的吁了口气,厚着脸皮贴到落葵耳畔,眸光熠熠生辉,像一只揣着坏心思的狡猾狐狸,笑容愈发狭促:“小妖女,不如,你把茯血派当聘礼,我不嫌少,我入赘,如何。”
落葵撇着嘴奚落一笑:“原来你说从此是茯血中人,竟是惦记上了我的财产了。”
江蓠探身,轻轻抵住落葵的额头,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隔着衣衫,咚咚咚的心跳声浑厚传出,他且笑且叹:“小妖女,你可真是个财迷,我又不是没嫁妆,我把天一宗当嫁妆。”
“哦。”落葵拖长了尾音轻笑连连,她抽出手,轻轻拨弄着白瓷杯盖儿,叮铃轻响,故意任性刁难了一回:“算来算去,这聘礼是你的,嫁妆还是你的,怎么算,我都是亏本的买卖啊,江少主挺会抢东西的嘛,你家祖上是劫道儿的罢。”
那杯盖儿轻磕杯沿儿,清脆之声像是姑娘的开怀笑声,落葵脸上挂着狡黠笑意,眉眼间的宜喜宜嗔,与往日的冷薄凶悍截然不同,多了些许骄矜的孩子气。
当年江蓠刚及弱冠,已在江湖中名声鹤起,得了个正阳道四公子的名头之时,落葵正值髫年,跟在苏子屁股后头只学了些粗浅法术,便到处招猫逗狗的惹事。
说起来落葵比江蓠年幼许多,可素日里她端的一派心重模样,反倒比江蓠更加老成持重,如眼下神采飞扬活色生香眉眼俱笑,甚是罕见,江蓠叼着块荷花酥,眼角带俏,笑纹若春水荡漾,有几分摄人心魄之感,当真不曾辱没了他纨绔子弟的名头:“聘礼也不成,嫁妆也不成,那小妖女,你说怎样就怎样,可好。”
落葵凝神片刻,一本正经的笑道:“说甚么聘礼嫁妆多俗气,过日子嘛,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足以。”
江蓠长眉一轩,不可置信道:“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