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学过小提琴?”
“不了解,什么意思?”
关玲眨了眨眼:“你知道吗?她刚才拉的是查尔达什舞曲。”
晏宇对音乐没兴趣,自然也不知曲名,“开什么玩笑,乱七八糟的难道不是噪音?”
“真的,我练琴九年了会听不出来吗?她按弦跳弓的手法绝对不是初学者!”
晏宇想了想:“也许她家里送她学过。”
“那她为什么要说从没见过小提琴,还装模作样的问我姿势?”关玲对钟莹的印象一落千丈,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心里极不舒服,凌厉地瞪向晏宇:“对了,你为什么在这里?刚她说在和你说话,你们说什么了?”
晏宇蹙眉:“是晏辰托我来找她的。”
“找她什么事?”
关玲有点咄咄逼人,晏宇口气冷下来:“你管的真宽,我要回去看书了。”
他转身就走,关玲原地跺脚,却还是忍不住追在后面:“晏宇,晏宇,那学妹不老实......”
学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呃,她就是有坏心思。
听到晏宇夸关玲厉害,钟莹不屑极了,心说他果然和“艺术”有壁,对音乐,戏剧,舞蹈,绘画,雕塑等所有表达美的东西都是门外汉。家里有不少藏品,但多是交给专业人士代拍的,他看中的是价值,而不是艺术内核。偶尔去听音乐会,看画展的行为也是基于推不掉的邀请,直接被他划为社交活动。
这么说吧,他比较感兴趣的影视剧类型是,手撕鬼子,火烧鬼子,炮轰鬼子,和一切军旅谍战题材作品。
可想而知,被他夸赞,人情分有多大了。
钟莹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小露一手,瞒不过关玲,她此刻肯定在晏宇面前批判她的撒谎行为。但遗憾的是,把查尔达什舞曲中间最考验手速的那一段旋律掐头去尾,门外汉听起来就是在乱拉。
钟家那么穷,哪会送她去学高大上的小提琴嘛,晏辰也可以替她作证。关玲在晏宇那里得不到认同,最好能来找她对质,她就再拉一段更乱的野蜂飞舞把她气炸。
她没有,她不会,别瞎说!为什么要冤枉一个可怜贫穷的小女孩?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初恋小姐如果纠缠这件事的话,很快就要和初恋先生闹别扭了呢,哦吼吼。
心机Girl上了台还在得意洋洋的笑,女鬼似的妆容被强炽灯光弱化,显得明丽动人。钟莹和同伴们穿着小海军服,个个神采飞扬,伴随军港之夜的音乐翩翩起舞,劈叉下腰赢得热烈掌声,最后大跳接旋转,五个女孩跪地呈波浪起伏,手枕侧脸做入睡状,完美结束。
动作算不得整齐,但一个没忘。
第8章早恋晚恋都不是你
关玲没有找她对质,事实上自联欢会后一晃两三月,钟莹再未见过她。高三复习紧张自不必说,高一也没轻松多少,一中抓学习有一套,周周考,月月考,班级之间大搞比拼竞赛,考不好还有惩罚,学生们皮子都绷得很紧。
钟莹的成绩延续了前身的不好不坏,全班四十个人,她始终徘徊在二十名左右,几次考试下来,老师对她的评价是:偏科。
英语一百分满分,她能轻松拿到九十分以上,语数物化马马虎虎,生政史地一塌糊涂。别人整理笔记的时候,她在整理偏方,别人回家狂背书的时候,她在狂练瑜伽睡美容觉,连刘媛媛都说她上课目光空洞,假专心,真走神。
“你天天都在想什么?”她问钟莹,“我老感觉你心思不在学习上,不会是早恋了吧?”
疑问并非空穴来风,钟莹也没想到,只是国庆联欢会上几分钟的群舞,竟会引来一批男生觊觎她的“美貌”,到处打听她的班级姓名,情书可收了不老少。
也是很不理解骚年们的审美了,化得跟鬼一样他们都能看出漂亮来?虽然她的确很漂亮,并且将会越来越漂亮......
“我没有早恋,我天天都在想,为什么澡堂里不设置VIP房间?”
刘媛媛挠了挠脸:“VIP是什么?”
“VeryImportantPerson。”
“很...重要的...人?你发音真怪,”刘媛媛迷惑,“澡堂里会有什么很重要的人,不就是去洗澡吗?”
钟莹脸色复杂地看着她:“你觉得和一群人赤身相对,是正常的吗?脱光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在私密空间才能做?”
刘媛媛理所当然:“那是澡堂,又不是大街上,里面的人都是女性,要什么私密空间?你想一个人一间房洗澡,也没人给你搓背啊。”
她的重点总是落到很清奇的地方,钟莹无法与之沟通。十一月后天气渐渐变冷,上个礼拜她还在坚持每天烧水冲凉,周末就冻感冒了,在家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拎着换洗衣服去到家属院澡堂,两分钟后就冲了出来。
她无法形容进入换衣间时受到的震撼,一个女人仰着脖子喝汽水,两个女人坐在长凳上聊天,一边聊一边拍打自己松垮的肚皮,热气蒸腾的浴室里不断有人走进走出,她们的共同特点是都没有穿衣服,白花花的刺瞎人眼!
恍惚间仿佛进了什么天体营之类的地方,她不是不能接受天体,而是不能接受在众目睽睽下洗澡,很多动作都是隐私的,暴露人前多尴尬?
她四天没洗澡了,感觉头发开始冒油,身上也不舒服,洗个脸擦个身泡个脚根本不能满足她的卫生需求。每天厚着脸皮打听哪位同学家庭条件好,有独立卫生间和热水器,宁愿花钱买个痛快。
一中不乏像晏家兄弟那样的高干子弟,也不乏如刘媛媛般家中做生意的有钱孩子,但更多的是靠成绩进来的寒门学子——可能别人眼中的寒门和钟莹理解的不一样,她觉得自己目前就算寒门。
可恼的是,没有谁家设立卫生间,有钱的没钱的都去澡堂,有的人甚至连热水器是啥都不知道。
坐在钟莹后排一位叫高豪杰的男同学天天听前排俩人讨论洗澡的事儿,这天笑嘻嘻地说:“早上我才看的报纸,我国第一台封闭式电热水器已经研发成功了,过些日子就能买到了吧,以后可以在家洗澡了!”
钟莹:.....哇,刚研发成功啊?
刘媛媛不能理解组团洗澡有什么尴尬,但她看钟莹很受困扰的样子,便说了一个经验之谈:“你要是不喜欢跟人挤,就赶在澡堂一大早开门时去,人少,洗得特舒服。”
家属院澡堂一周只开放两日,被钟莹排除在外,她在离后勤部不远的新华街上找到了一家祥和浴池,澡票三毛五一张,买十张三块,早上五点半开门,只有池浴,到六点才给淋浴送热水。
钟莹从家里找了一床毛巾被充当浴巾,赶早去了一次,果然天体稀少,小猫两三只都在池子里泡,她鬼鬼祟祟缩在最边角的淋浴下匆匆洗完了,出来感觉还挺好,当即拍出三块钱买了十张澡票。
早起洗澡,她坚持了半个月,洗完头发来不及擦干,戴着棉布帽赶往学校早读,冰凉的水常常从耳边滑下脖颈,冷得她直打哆嗦。渐渐的,她觉得洗澡成为了苦差事,既牺牲睡眠又浪费体力,开始逼着自己习惯在人前袒露身体,因为发现那些妇女孩子更习惯,专注洗自己的,并没人直勾勾盯着她洗澡的手法。
底线一旦松懈,堕落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到了十二月,钟莹已经想什么时候去洗就什么时候去洗了,人多也不怕,分享淋浴也不怕,洗完也和大家一样买瓶汽水坐在换衣间里歇一会儿再穿衣服,稍微不同的是她必须裹着毛巾被。
大环境如此,穷讲究下去十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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