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遇还是瞅着他。
顾如琢上了床,顺手拍拍他,命令道:“过去点。”
程不遇仍然警惕地看着他,但也警惕不了多久,他的眼皮沉沉直坠。
“怕什么?”顾如琢气定神闲,“又不是没一起睡过。高中时还亲过,你这就忘了?”
程不遇懒得跟他掰扯,滚了滚就想撑着下床,却被顾如琢一把捞了回来,摁在了怀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炙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入。
“程不遇。”顾如琢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疲倦,沙哑中却带上了一些与平常不同的情绪。
像是累了之后,在寻求一个温柔的依靠。
“我新歌你听了没?”
“听了。”程不遇被他钳住,迷迷糊糊地答道。
“喜欢吗?”顾如琢低声问。
程不遇迷迷糊糊地又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算了,睡吧。”
顾如琢抱着他,压低声音,像是哄睡小孩一样,轻轻地唱。
他沙哑的声音混着空调的风声,温和安稳。
……
“稚子稚子,今夜好眠。”
“小孩小孩,今夜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是写给你的歌呀
第46章我很贵
鹤遇从前给他唱过催眠曲,不是他要听,是她爱唱,强迫他听。
她总是说:“听儿歌睡着的宝宝才是好宝宝。给宝宝唱歌的妈妈也是好妈妈。”
她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总是能把他骗得团团转。
从俏皮搞怪的“炸学校”到法国童谣《云雀》,他因此被锻炼出了在歌声和乐曲中睡着的能力,甚至在鹤遇离世的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他需要戴着耳机,放着音乐睡觉。
他骨头很软,肌肤也软,很挑耳机,不管什么耳机,戴的时间一长就痛,后来到了高中,就不再这样做了。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住的地方有个顾如琢,顾如琢会在晚上弹琴。
顾如琢的房间在他头顶,房间是全隔音的,只要门窗紧闭,根本半点声音都听不见。
但程不遇有睡觉时开窗透气的习惯,他搬进顾如琢家的第一天晚上就开了窗,随后就听见了楼上飘下来的音乐声。
那时他和顾如琢还不怎么说话,一周下来,两个人说话的次数可能还不超过三句。
第一天晚上,顾如琢弹的是钢琴。
第二天是吉他。
他弹琴时没有其他人有的毛病,不会阻塞卡住,随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样很磨耳朵。顾如琢弹的都是完整的曲调,调子没有规律,很像是即兴的,一经弹出就不会终止,有的很短,有时候会停顿沉寂一会儿后,再接着弹。
那天起,他知道顾如琢喜欢玩乐器。
有一晚上,顾如琢把正在排的戏用二胡拉了出来,二胡能拟出战马长嘶和叹气的声音,像一个幽怨的人在嘀咕话,很好笑。
要是周围有其他人,一定会笑得不能自已,要是程方雪在这,按照“不戏弄戏词”的规矩,顾如琢要挨打。
他的那些即兴小曲子,有的很普通,有的复杂混乱,有的则轻缓好听。顾如琢总是能挑出最好的那一段,往后接着弹。
琴音贯穿了那个夏季。
他躺在窗边的床上,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隙,风和音乐会顺着缝隙溜进来,他听着这些音乐,安稳入眠。
直到有天升旗仪式。
程不遇是学委,被老师叫去搬作业,所以不用去升旗,他站在讲台前,对照着座位表,慢腾腾地挨个把作业放到该放的地方中,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一段小小的旋律。
听了一晚上,多少有点洗脑。
他声音很好听,清亮,顾如琢回来拿假条,正好走到教室门口。
程不遇从没在别人面前唱过歌。
敬城一中,周三的第一节晚自习是学生们的音乐时间,大家会关掉教室里的灯,轮番上去点歌听,大多是流行歌曲,男生女生调换座位,聚在一起聚精会神地唱。
程不遇这时一般都在走廊外,借着走廊灯光写作业。
程不遇发完手里的一叠作业,抬起头时才听见声音,顾如琢从前门走了进来,抬眼轻轻看了他一眼。
程不遇没有再哼了,但他知道顾如琢绝对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