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高燕燕忽然涌现出一股冷笑的冲动来,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慢慢捏紧,她故作仓皇,神情惊诧道:“清河公主?怎么会是她?!怎么偏偏……”

仿佛是自觉失言,高燕燕抬手捂住了嘴。

吕修贞见状,不禁狐疑道:“她怎么了?可是清河公主有何不妥?”

“真真是孽缘!”高燕燕笑的苦涩:“吕公子,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的前后情态激起了吕修贞的逆反心与好奇心,几经口舌之后,高燕燕目光凄迷,注视着他道:“吕公子,你可还记得你我初次相见时的场景?”

吕修贞神情一正,握住她手,轻柔道:“我永志不忘。”

“那时候我在马车上呆的闷了,便想开窗透一透气,可巧见到有人倒在路边,实在是吓了一跳。正准备去救你,却被同行女伴拦住了,说出门在外不好多管闲事,又不知那人身份,贸然去救了,只怕横生枝节……”

吕修贞回忆起当年自己昏迷前恍惚听见的这段话,再想起那时候几次与自己生出龃龉的尖酸少女,神色霎时间阴沉下去。

高燕燕恍若未见,莞尔一笑如莲花绽放,温柔静好:“我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好见死不救的,便下了车,也是因缘际会,当年一道救你的两个人,一个在你面前,一个很快就要成为你的妻子了。”

吕修贞神情几变,先是彷徨,旋即豁然开朗:“原来是她,居然是她!也是,我糊涂了,令尊原本就是当今身边的旧人,你年幼时与她交好也是理所当然。”

然后他转向高燕燕,正色道:“什么一道救我?我只认你这一个恩人,至于那位清河公主……”

吕修贞冷冷一嗤:“她若是真有善心,便不会说前边那一席话,更不会在我目不能视时几次三番尖酸挑唆,且你与她既是自幼交好的情谊,何以当年高家出事,她竟不置一词?可见她心中原就没有情谊二字!”

……

清河公主与昭阳公主出嫁的日子逐渐近了,宫里边的喜庆意味也愈加浓重。

婚服都是早就赶制好了的,尚宫局的宫人送去了凤仪宫,苗皇后与韩昭仪坐在殿中等待片刻,便见珍珠垂帘一掀,两名近侍女官笑吟吟的出来,回禀道:“二位公主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两个姑娘穿的都是正红色婚服,清河公主温柔静美,昭阳公主明艳热烈,两种风姿,同样动人。

高祖下朝后往凤仪宫来,见到这幕也不禁道:“我家有女初长成,都这么漂亮,阿爹简直舍不得把你们嫁出去了!”

满殿人都笑了,唯有两个即将出嫁的新嫁娘含羞不语,饶是昭阳公主那样活泼耿直的性情,此时此刻也不禁微微红了脸。

两个姑娘往内殿去将婚服换下,高祖也被苗皇后侍奉着往偏殿更换常服,束好腰间玉带之后,他不禁感慨:“真是长大了啊,去年下旨赐婚的时候觉得还早,现在回头去瞧,就是眼前了。”

苗皇后也且笑且叹:“谁说不是呢。”

各自更衣之后回到正殿,高祖欣然落座,向一后一妃道:“再过十日,两个孩子便要出嫁了,公主府已经建成,你们找个时间出宫去瞧瞧,看看有什么什么须得整改添置的,嫁女儿也就这一次,仔细些也是应当的。”

莫说宫妃,即便是皇后,等闲也不得出宫,韩昭仪先前只听说公主府修的不错,却不曾想自己还有机会出去瞧瞧,听罢不禁垂泪,拉着女儿一道起身谢恩。

高祖笑着叫起:“大喜之事,何必如此。”

说完又转向两个女儿,语重心长道:“阿爹是天子,向来政务繁忙,同你们说话的时候都少,更别说如同寻常人家父亲一样陪着出游玩耍,但是阿爹对你们的爱护,并不比寻常人家的父亲少。”

清河公主与昭阳公主听他说的郑重,忙起身到父亲面前跪下,正色道:“国事要紧,女儿明白的。”

高祖便抚着她们发顶,殷殷嘱咐道:“你们都是皇家公主、金枝玉叶,静柔性情柔淑,娇娇么,虽然活泼了些,但是行事也自有分寸,到了婆家,不要仗势欺人,但是也不要逆来顺受。阿爹是天子,尚且舍不得叫你们受委屈,难道婆家竟敢压过天家不成?”

说到此处,他眉峰微动,难掩锋芒:“宫里会选派女官往公主府去,既是帮助你们主持公主府中日常事务,也是盯着驸马与驸马家中是否有胆敢不敬公主之人,人选么,便叫皇后去挑吧。阿爹额外再给你们三百府兵,一是看家护院,二是长帝女志气,若是跟驸马起了争执,不必同他吵闹,先叫人按住打一顿再说……”

苗皇后听他说的不像话,在旁边轻咳一声:“陛下,这要是传出去……”

“你闭嘴!”高祖斜她一眼,没好气道:“先打了再说,名声顶个屁用!”

苗皇后头疼的停了口,高祖又同两个女儿道:“听阿爹的,没错!公主府里边公主就是最大的主子,驸马敢乱来就吩咐府兵揍他,再不行就进宫来找阿爹,阿爹剁他头!”

第20章驸马,公主已被杖毙

这话外人听起来觉得好笑,又有些荒唐,但清河公主与昭阳公主听在耳朵里,却是贴心至极,齐齐拜倒,含泪道:“多谢阿爹关怀。”

“好啦,”高祖也有些伤感,轻叹口气,温和道:“阿爹就说这些,没别的了。”

清河公主与昭阳公主跪伏于地,郑重行了大礼。

苗皇后神情含笑,目光温柔,也叮嘱道:“即便嫁出去了,也别忘了娘家,你们的根总归在这儿,时常回来看看。别听那些言官说什么内外之分,宫禁森严的胡话。娇娇,你脾气急,出嫁后记得改改,话说出口之前要在脑子里过几遍才行,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静柔,你性子向来柔淑,我不怕别的,就怕你受委屈,遇上事别憋在心里,多跟身边人说说,娇娇的公主府离你那么近,姐妹俩多走动走动。”

二位公主又向皇后郑重行礼,恭声应道:“是,儿臣记住了。”

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事情按部就班的进行即可。

十月十四日,邢国公府与吕家依照本朝礼制,上疏乞婚,高祖曰可。

十月十五日,降旨令昭阳公主出降郭阳嘉,清河公主出降吕修贞,又特加恩旨,晋韩昭仪为贤妃。

十月十九日,昭阳、清河二公主同日出降,满朝金粉,十里红妆,煊赫隆重之至。

苗皇后与韩贤妃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好,实在是睡不下,故而便早早起身,盯着女儿更换婚服,梳头挽发。

午时末,昭阳公主驸马郭阳嘉拜别邢国公夫妻,清河公主驸马吕修贞拜别父母,祭拜家庙之后,动身入宫。

高祖在太极殿见了两个女婿,免不得一番勉励敲打,两位公主往凤仪宫拜别皇后之后,便往太极殿去,与驸马一道听训,事毕之后便已临近黄昏,夫妻二人一道出宫,往公主府去按制行嘉礼,饮合卺酒,第二日再去同拜舅姑。

婚仪累了一日,又是新婚之夜,第二天昭阳公主便起的晚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见驸马已经起了,床帐掀开一线,借着外边天光,温和瞧她面庞。

栾娇娇捂住脸,闷声道:“你看什么看!”

说完又记起苗皇后嘱咐她说话客气点,就把手挪开,捏着嗓子假模假样的问:“夫君,人家好看吗?”

郭阳嘉背过身去笑,肩膀随之抽动起来。

栾娇娇恼羞成怒,一掀被子捂住他脑袋打:“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