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淑妃一辈子被锁在深宫,不能爱也不敢爱。之所以给她取名为“静好”,是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将来家庭和睦,夫妻间能有真挚的爱情。

如今湛寂又以此给她做法号,此“静好”还是不是彼“静好”?

她想去想来,也不知其中深意。

玄漠拜在了湛空禅师门下,法号淳离。刘老六被湛明看上,改法号为淳渊。其余的三个也纷纷找到了合适的师父。

萧静好直到跟着众人去到大雄宝典,人都还在魂不守舍,因为他们拜完师,敬过茶后,便是剃发环节。

她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师兄们满头青丝一缕缕掉在地上……从此一切归尘土,前尘往事都做了罢。

萧静好两只手紧紧攥着,手心里全是虚汗,她不是不向佛,也绝对没有半分不敬之意。

毕竟是个女儿家,要让她此时剃度……总归是有些难以接受。她跪在蒲团上,一颗心如被火烧,临到剃头时,抬眸看了眼湛寂,而那人却没有看她。

说是急那时快,随着发带被扯开,萧静好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垂下,那一头柔顺的青丝,绕是在宫里,别人也是羡慕不已的。

这时剃发僧举起手里明晃晃的小刀,欲为她剃发!

既入佛门求生,就该想到这个步骤。只是……这头青丝也曾挽过发髻,也曾戴过珠钗。那一刻,她咬牙紧闭着双眼,只为了不让眼泪决堤。

煎熬着又等了片刻,预料中的发丝脱离头皮的感觉并没到来,萧静好这才睁眼看去……眼前被一片素白所代替,湛寂居正高临下望着她,望着她眼底泛滥成灾的泪水。

他静静看着,眸波清冷,片刻后接过那把剃度刀,又放回托盘,说了句:“让他带发修行!”

众人还没回过神,他人已踏步出了门。

萧静好怕眼泪掉出来,没敢四处张望,后脚追他而去,边跑边捆头发。

一路上湛寂都没回头,她只得默默跟着,也不敢靠他太近。

行至一颗古松下,前面的人忽然止步,萧静好立刻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湛寂转身时,画面让他有些不适,只见前面的人头上乱做一团,像个……鸟窝。

他问:“又要拜我为师,又不想剃发,为何?”

她自知一举一动瞒不过这位佛子,想了想,如实道:“弟子虽崇尚佛法,但……并不想剃度。”

“你倒是诚实。”湛寂没给她松气的机会,直接了当问:“准备多少岁下山?”

她抬头看他,弱弱回了句:“师父若是不想弟子离开,弟子可以……”

“想太多,我不会有这个想法。”湛寂说罢,转身继续赶路。

她迈着两条小短腿又追上去,有些气喘,“弟子,弟子有一事不明,别的师兄都是淳字辈,师父……为何会给我取名为静好?”

前面的人脚不见停,低沉一句,“不想要?”

倒也不是,她没敢再问,只是嘟囔道:“那……师父在不知是我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我,这是不是说明我们还是有缘的?”

湛寂没回她话,略微回眸,“过来!”

她被他严肃的神情和声音吓得不敢上前,踌躇须臾才走上去,却飞快越过他,站在他前面三米之外,“师父有何吩咐?”

他看着嗖一下跑到前面去,又隔开三米远,且有些颤抖的人,不动声色皱了下眉。

松柏长青的幽静小路上,他转身迎上晚霞,放缓了语气,“把头发扎好。”

第5章、寂灭

她头发太多自己不太会打理,以前在宫里,都是母妃身边的老嬷嬷给她梳的,现在虽然会一点,但每梳一次,都要花上好长时间。

萧静好暗自喟叹,这师父似乎对她的头发颇有意见,好几次都露出嫌弃的表情。

因为已经拜湛寂为师,便不能再单独住,晚些时候淳修帮她把行礼搬去了紫柏斋。

湛寂的紫柏斋可谓是清音寺的一大奇观,仙鹤成群,菩提成荫,云蒸霞蔚,实在是美不胜收,一进紫柏,再浮躁的内心也会被那种禅意净化。

她行礼很少,淳修一趟就帮她搬完了,还写道:“师父多年不曾收弟子,现在我终于有个师弟了。”

萧静好刚来的时候分不清他们的辈分,现在才勉强捋清楚。

清音寺的创派主持是位德高望重的禅师——慧灵,原是天竺贵族婆罗门后人,因为他来东土已有二十多年,便入乡随俗取了个汉文化法号,主持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云游在外。

他有三个关门弟子:湛空、湛明和湛寂。湛字辈下面就是淳字辈,寺里就数淳字辈小僧占多数,大多是不到二十岁的沙弥。

而善良的淳修竟成了她的师兄,她觉得自己真幸运,笑道,“我至今都不明白师父为何会收个画大饼的人,他要是提前知道那人是我,怕也不会答应。”

淳修铺着床,回头比划了个简单的“所以是缘分。”

“可不嘛,我也觉得是,但师父似乎并不这么认为。”萧静好难掩其内心激动,门里门外跑了好几趟。

紫柏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平时湛寂住在主禅房,她跟淳修分别住左右厢房,庆幸的是她住的禅房有单独沐浴的地方。

她若有所思问道:“师兄,清音寺每间禅房都有浴室吗?”

她不说淳修都没注意这间房有浴室,想了想写道:“并非每间房都有,此处应该是以前留下的,你恰好分到而已。”

之前还苦恼怎么能跟一帮男子挤大澡堂,这下看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同住一个屋檐,湛寂佛子又是个阴晴不定的人,萧静好特地向淳修打探了些师他的习惯,避免以后惹他不快。

淳修见眼前人虽然年岁尚小,却事事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想来应该经历过不少人情冷暖,便将师父的一些习惯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