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她现在越来越理解淑妃的处境,也更能理解湛寂说过的话。当敌我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忍一时是保存实力的体现。底牌露得太早,只会让对手先下手为强。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底牌一开始就被人知道了,对方抢了先机,她只得伺机而动。

日子并没想象中那样过得慢,三月山茶花开,四月柳絮纷飞……直到七月……她心想师父该出山了吧?

之前得到白鹤时她开心及了,还想着用它当跑腿,时不时给师父写点信报报平安什么的。

可淳渊一事后,她放弃了这个念头,有些秘密,自己默默想就可以了,不必非得强加给别人,拉着两个人一起烦恼……何况那个人还是师父,还是整个南齐数一数二的人物。

七月是雨季,暴雨连下导致湖水涨潮,许多香客不愿去上香,钟南寺主持提出让僧人们负责接送。之后一连四五天,萧静好风里来雨里去,都在船上来回跑。

中元节这日,天色暗暗,阴风惨惨的,让人瘆得慌。

天快黑时,忽然下起了暴雨,她冒着风雨送完最后一波香客回岸,全身已经湿透,正准备空着船回程,忽觉船身往下沉了一下,似是有人上来。

她带着个斗笠坐在船头,风雨打得眼睛都睁不开,以为是要去寺里的香客,也没回头,逆着风扬声道:“施主,天色渐晚,您这个时候去上香,回来的时候只怕会更晚,今天可是中元节,您胆子可真大。”

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那人没应,像是朝她走了过来。

她欲扭头去看,却被顺风雨打得脸上生疼,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接着道:“施主您往里边坐些,不要出来,雨太大。”

话刚说完,她咦了一声,发现头顶没有雨了。抬头看去,才发现头上多了把油纸伞,那抬伞之人的手指白皙而修长,霎时好看,再往上看,一身血红袈裟即便在风雨里也闪着金光。

萧静好猛然顿住,一时间风雨都被隔绝在了耳朵外,只听见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声。

她剥开伞面,缓缓站了起来,从帽檐淌下的雨缝里看见了来人:

俊美的脸庞,浅淡的眼眸,左手上绕着一串檀木佛珠,右手撑伞,一身袈裟横跨在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大半年过去,他不论何时都是如此干净与惊艳,而自己却人不人鬼不鬼的。回过魂的她有些惊慌失措,不知是该理衣裳,还是先弄头发,一顿手忙脚乱,险些载去湖里,是湛寂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她,直接把人拉下了岸。

他们前脚刚走,狂风便席卷了整个湖面,湖水一浪接一浪,小木船直接被吹飞起来。

“师父,我的船,船飘走了,今晚我怎么回去?”

她指着湖中心的黑点,急道。

湛寂没答话,把伞塞到她手里,按着她的手把伞举过头顶挡住雨水,才慢条斯理带头往小镇方向走去。

萧静好三两步追上,也不管他反对与否,解下头上的斗笠,像扔飞镖一样飞了过去,直接盖在他头顶,害怕被责备,又迅速缩头不敢看他。

好在前面的人什么也没说,微微偏头,却没直接看她,停顿了须臾,才接着往前走。

她木讷地跟着他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一家客栈前,又木讷地跟着他进门,听他对掌柜说:“劳烦给我房中多备些热水,再上些饭菜。”

直至听见这熟悉的暗哑低音,萧静好才如梦初醒,是她如假包换的师父,不是做梦!

面对掌柜投来的不明所以的目光,她掷地有声郑重其事说道:“这是我亲师父,我是他亲徒弟!请不要误会,谢谢!”

直到把对方逼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她才放心离去。

房间在二楼,一进房中,暖气十足,萧静好环顾了翻四周,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才抽空问道:“师父怎么有空来孤山?”

湛寂瞥了她一眼,脸色依旧凉漠,沉声问道:“白鹤死了?”

“啊?”她没太明白他的意思,脱口而出道,“没死啊,养得白白胖胖的,都快肥成猪了。”

“……”

他欲言又止数次,终究没说什么,只扔给她个包袱,文不对题道:“洗个澡,换上!”

“哦。”萧静好答着,僵硬地走出几步,又扭头问,“去哪里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更,我加油!

打油诗是清代诗人作的,背景架空,不必考究,谢谢啦!

第32章、越界

“可以进来了。”

那声音轻得像微风,?实在有悖于往常。湛寂负手站在门外,听见门缝里传来这么一声,不由地眉头一蹙。

他稍微停了片刻,?才推门而入,接着又反手关上。屋内点了两盏暗黄油灯,?光晕打在屏风上,?后面躲着个人,只露出半张脸和随肩垂下的乌黑浓发。

萧静好见他身着一袭袈裟,?动也不动地望着自己,?那双深邃眸子看上去很是慑人,?一张脸肃静得让她心口蓦然发紧。她迟疑片刻,才慢慢从屏风后挪步走出,?期间因为衣服太长险些摔个踉跄。

她说道:“师父,你衣裳太长了。”

湛寂的衣裳她穿着自然会长,这根本就不用强调。她只想借这个话题,?掩盖自己没穿裹胸的事实,再大的衣裳套在身上也掩盖不了她作为女子的某些特征。

而且……萧静好有个十分烦恼的问题,就是比同龄女子长得快,这个烦恼她曾对满琦抱怨过,说不喜欢有些地方发展得太快。满琦则是说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好多女子巴不得能大一些,她怎么还期盼着自己平。

湛寂眼眸上下移动些许,长长的睫毛闪了几下,?侧身去了别处。

余下她在原地飘忽不定,?甩着两只长出半截的袖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颇为尴尬。

若是穿女装倒也不觉得违和,?偏生现在身上套着的是他的僧衣,上面有专属于他沁人心脾的檀香,如此清新脱俗的衣裳被她穿成这般模样,总有种亵渎神灵的负罪感。

直到那边响起一声不冷不热的“过来”,萧静好才收起心思,弯腰提起拖地的裤腿吧嗒吧嗒跑了过去。

靠窗的位置有张几案,上面摆着几个小菜和一碗姜汤。

她眉头轻轻动了一下,端起姜汤一饮而尽,那姜味辣得人眼泪直飙,她泪眼朦胧抱拳说了句:“谢谢师父!”

他定眸看着她,对上那双眼泪哗哗的眼,额角骤然一跳,平静的眼里皱起阵阵波澜!

“别……我没事,姜汤辣的。”萧静好抬手,做出个不要过来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