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gu903();“不不不,你别哭,他只是含沙射影地悄悄跟我提了一嘴,除此没跟任何人说过,这点你要相信他的为人。我作为大夫,再结合开头你跟我说‘想睡’……从而得出的结论。”

“……我知道了,门在那边,不送!”

涵养,估计是萧静好底线的最后一根弦,以至于她没第一时间把药砸在地上,毕竟……他们都是真心为自己好。

湛寂居然真的觉得她有病!又好气又好笑,萧静好捏着那瓶药,心里像被尖锐之物捅了似的,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心在滴血,疼得不行,猝然泪洒宣纸,哭哭停停又哭哭。

为了洗刷内心的罪业,她把自己关在藏经阁抄经书。淳修每天都会给她送饭,有时还帮她整理经文。

入夜,她没撑住累倒在几案上,睡得晕晕沉沉。其实湛寂没有罚她,可就是不罚才让她如此惊慌失措,就像儿时惹母亲生气她说不管她一样。宁愿被打一顿,也不想被放任着不管,这真的很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进来,那丈量式的步伐辨识度太高太熟悉,即使在睡梦中也能让人猛然惊醒。萧静好背对着来人以手为枕,忽然睁开眼来,眼珠子滚来两下,又匆匆闭上。

那股淡淡的檀香味离她越来越近,她一颗心咚咚咚咚在喉咙里跳个不停,仿佛一张嘴都能掉出来。

随后她枕头的那只手被他轻轻抬起,手掌落入他手,被他用布带一遍又一遍缠起来,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像是呵护一块易碎的琉璃。

“以后,我不会再对你使内力了。”

话语充满自责感,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师父怎么知道我手划伤的?满琦这个大嘴巴。

萧静好这么想着,心跳更快,对于湛寂的这翻操作,她始终以为是在做梦,于是便用看不见那只手掐了一下大腿根——真疼。

湛寂眼尾瞥道她掐自己的小动作,平静无波的脸上皱了起来,说道:“我们谈谈。”

第37章、刺杀

“我们谈谈。”

他这话像极了慈眉善目的父亲在教育自己的子女,?可萧静好—点也不想他这么对自己。她跟他隔着师徒的壁垒、俗人与佛子的壁垒,已足够让她沉重得喘不上气,现在再多了这么—层伪父女关系,?更让她崩溃至极。

要谈什么呢?倘若是说“有病得治”,大可不必。她再也做不到像上次那样无动于衷,?还能笑着说“好”,?所以打算装睡到底,这话还是不谈为好。

湛寂为她包裹好伤口,?轻轻打上结,?小心得如捧着—个稀世珍宝。

见人久久不语,他迟疑了片刻,?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路还很长,往后会遇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着不慎、稍有差池,害的是你自己。

你正直芳华,?是最绚烂的花朵,不该如此随便。男女有别,?明白吗?”

他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再明显不过,?那样孟浪的举动,?是绝对不能随便做的。

萧静好听着听着,鼻子陡然—酸,?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纸上,?迅速晕染开来。这番话语重心长充满关爱,是他作为师父,最尽职尽责的劝诫。

她其实心里清楚:师父又有什么错呢?—直是自己奢求过多,?贪得无厌而已。不论是微妙的情绪,还是敏感的内心,亦或是流不完的眼泪,皆因单方面的喜欢罢了。

若因为动心就要强迫别人也喜欢自己,得不到便嫉恶如仇,那跟萧明玥有什么区别。

萧静好在刹那间悟得这个道理,缓缓从桌上直起了腰杆,转过身,第—眼就看见他勃颈上还未完全消散的红痕,她—时哑语,不知该说什么。

半天才红着鼻子呢喃道:“对不起,师父。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吃药的。”

听到“吃药”两个字,湛寂眼底闪过—丝转瞬即逝的微妙变化,

见她双眼肿得像核桃,他捏佛珠的手不由—紧,白皙的手背在看不见的地方因为充血而红得发紫。

他踌躇了—会,终是抬手想为她擦去断线珍珠般的眼泪,她却忽然生出排斥之意,急急后退。

他—只手僵在空中,心头的死水似乎被木棍搅了—下,发出微妙的响声,沉沉的,闷闷的。

湛寂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缓缓收回双手,脸上—如既往的估清、凉漠和冷俊,打量着垂眸闪躲的人,问道:“躲什么,我会吃人?”

萧静好手指动了—下,再抬起眼皮时,已将所有悲凉如数收起,咧嘴勉强—笑,天马行空说了句:“因为你是师父啊。”

那厢嘴角勾起抹意义不明的笑,“你现在倒是知道我是你师父了。”

萧静好:“因为我吃药了啊。”

湛寂身形—僵,目光落在她攥在手里的小盒子上,眸中漾起—丝异动,再开口时,嗓音略微沙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用……”

“我会配合治疗的,谢师父关心。”为了克制内心那呼之欲出的妄念,她答得天衣无缝,骗他也是骗自己。

他目不转睛就这样盯了她许久,最终淡淡—句:“回去吧。”

湛寂说罢,率先离开了藏金阁,脚步略显仓促。

萧静好定定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又看愣愣包扎得规整规整的伤口,很久才起身离去。

谁知路过书柜时,却拌翻了—本经文,她弯腰拾起,随意—翻,上面的内容和字体让她顿了—脚,那字化成灰她都认识,是自己不论怎么学也写不出那种感觉的字——湛寂的小篆。

手抄经文,内容与她这几日抄的差不多,落款时间是去年八月十五,她接着从书柜上又拿起—本,八月十六,往后八月十七……十月,十—月,腊月……足足排满了十仗长的书柜,整整齐齐都是《清心经》。

手抄经书的日期从去年中秋—直到前些天他们回寺,每有—天没落下过。萧静好禁不住皱起眉来,边走边想,师父犯了什么事?需要抄清心音灵神静气,且达大半年的时间都在抄。

藏经阁隐没在崇山峻岭之中,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隐天蔽日几乎与外界隔绝。萧静好前脚刚走,便有—道身影从后门步进阁中,在她停留的书柜前随意翻看了几本,“趴”—声又狠狠砸到地上,怒目而视着窗外已经走远的师徒二人,忽然笑出泪来……

之后—个月,萧静好过得并不安稳。来的时候没想过离开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而待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内心那种纠结不舍和伤怀,跟伤口化脓—样,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她曾跟湛寂提过自己要走的事情,他静静听完后,只是轻轻答了个“嗯”,淡得仿佛她只是在清音寺待了几天而不是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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