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湛寂久久不语,萧静好一颗心像被刀绞过,疼得紧,她侧头避开他的目光,珍珠般滚出来的泪水隐没在了黑夜里。
“我知道了,你走吧。”她哑哑地说着,几乎发不出声。
念他百转千回,却只能做到这个份了,再多也是徒劳,矛盾致死,疼痛致死。
湛寂却没依她言离开,而是重新坐回床上,不由分说将她厚重的外衫从肩上往移下,又把她的手从衣袖里解脱出来。
既不给人回馈,又如此胡乱撩拨,杀人还不过头点地,这样的惩罚会不会有点过分。
萧静好这般想着,心里气极,不论是要脱光还是如何,这次她绝不做任何回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
但他只脱到中衣,为她解去腰带后,就没再动了。萧静好早就被勒得喘不过气,如此一来,她倒是好受了不少。
见人沉默,湛寂挑起眼尾,伸手过去,这次没捏她下巴,而是捧着她巴掌大的脸,轻轻一用力,便把她的脸转向了自己。
见她哭红了眼,他心上不由一颤,蹙起眉来。
深知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不论之前如何闹腾,到了她的底线,再悲痛也绝不回头。
像极当年在古松下,他一口回绝说不收她时,她转身离去的浑劲儿,哭得稀里哗啦,却始终没有回头,就如现在,固执又倔强。
湛寂就着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庞,擦去她决堤又炽热的眼泪,目光炯炯,开口亦是沙哑:
“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静好愣了愣,哽咽道:“什么叫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
湛寂把她的脸向上抬了一些,直至她愿意看着自己,才耐心说道:“你问我将你全身看了个透彻,该怎么办。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意思是以后会有这个机会吗?这个“时候”是她理解的那个“时候”吗?不否认,就是不拒绝的意思吗???
“你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能否再说明白点。”
她的脸还被他捧在手心里,每一次起唇,唇瓣都会有意无意地擦到他的手指。
湛寂话不说第二遍,忙收回他滚烫的手掌,说了句“明日接你回宫”后起身欲走。
萧静好心下慌乱,用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看似无意实则有意。
她朱唇殷红,脸色粉扑扑的,微微颤颤说道:“是不是我不够美,身材也不够丰盈,所以蛊祸不了圣僧你。”
“………”
湛寂瞥了眼被她拉到变型的小指头,用另一只手轻轻勾过她下巴,赤红的眼只差在她脸上盯出个窟窿,才又轻又快地在她肉脸上捏了一下,自牙缝里挤出句耐人寻味的:
“小妖精!”
翌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映得房中异常明亮。
萧静好华服加身静静坐在梳妆台前,十七八个宫女被她打发出去了,只余下满琦为她梳理发髻。
她边往她头上带珠钗,边道:“你这眼怎么肿得像核桃,喜极而泣了一晚上?”
“唉……”萧静好长长叹气。
湛寂临走时那句“小妖精”愣是让她彻夜难眠,到底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呢?她一时琢磨不太清楚。
身后的人继续道:“今儿看了皇榜才知道,新上任的国师竟是你那师父,你还不知道吧,清音寺有一半的僧人都住进国师府了。”
她猛然的侧身,甩得头上珍珠玛瑙叮咚作响,心说师兄弟们都来了?真好。
“你可知这圣僧是怎么被召进宫的?”,满琦绕去前面给她上胭脂,低声道。
萧静好吸进不少粉末,连呛了几下,“这还不简单,太后之所以灭佛是觉得僧人不能为她所用,现在湛寂圣僧主动来健康,她当然愿意高官俸禄迎接他。”
满琦摇头,继续压低声音,“非也,今早我过来时,遇见淳远小师父,他说,是你隐藏身份在清音寺蒙混这么多年,导致和尚庙备受牵连,湛寂一怒之下将你逐出师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太后这才悄悄去到峨眉,三顾茅庐把圣僧请来的。”
萧静好听罢好一阵愕然,木讷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现在我成了师父的敌人?”
满琦见她失魂落魄,忙安慰道:“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现在是倾向于你这边的势力比较多么?
雍州刺史百里烨,礼部百里策,还有,梁州刺史路琼之,以及我父亲,禁军统领张继虽然中立,但我相信待他彻底看清萧皇后,终将倒向你这边。”
“朝中势力,你已经占了一半。此次高调回归,若再收回三州十八县,你的呼声可就不是一般的高了。如果连湛寂再明目张胆向着你,也就等同于整个南平王府都是你的人。
如此一来,太后等人怎能罢休?只怕是玉石俱焚举国之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你铲除殆尽。”
满琦叹道:“他这么做,是有一定道理的。”
听她一席话,萧静好久久回不过神,所以他必须站出来充当维持平衡的秤砣,否则皇庭将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若其他国家此时再乘机而入,南齐必危。
此时她才明白那句“现在不是时候”的真正意义,他们可以心里默默地想,但不能让人知道有这层关系。
所以……这个间谍和尚兼师父以后就是她的相好了?是可以暗送秋波、眉目传情、暗度陈仓那种相好???
萧静好:“哈哈哈哈……满姐姐,我成功了,成功了!”
满琦:“?”
莫不是,癫痫?
随着太后推门,一声“我儿,可梳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