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鸷脸色瞬时落了下来,十里早见机的搬了凳子,扶着她坐下,唤来小丫鬟打扇端水,瞧着有了些许血色,俯身微微吐出口气。
魏鸷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冷冷看着轩窗四开透露出来的热闹情景,他平日气势收敛,此刻外放出来,肃杀之意急速飞奔而去,屋内众人所感望来,只听木凳拖地声刺耳,片刻间,所有人俱都站在了院中。
气息浓稠到几乎停滞,众人无措低首,面对跃然而起的不满下意识噤言。
魏世佑眼光频频打量木凳上的人,刚欲出声关怀两句,眼前身影一闪,她隐在身后再也瞧不见,抬头便触到冷硬的眼眸,冷漠无情,甚至仇恨厌烦,便一眼让它似掉入冬日深潭中,心底一凛,彻底没了想法。
静安公主上前,不解问道,“这是发生何事?”只一瞬,笑着的嘴角僵在脸上,微微俯身,“师保大人。”
众人看到魏鸷连静安公主面子都丝毫不给,心内惴惴,不敢妄言。
静安公主脸色红白交换,羞愧恼恨,她本以为嫁入魏府,成了四夫人,长者为尊,便能指点一二,此事出面含糊两句便能就此揭过。
她喊一句师保大人实不为过,她比魏鸷仅仅年长一岁,但圣上有公主二十三人,她实在不出挑,当时魏鸷年少成名,便在宫廷内书房教授过皇子及众位公主,手段层出不穷,不留情面,又有理有据,冷厉气场喝的众多公主见了他如老鼠见猫,她便是其中一个。
只见魏鸷抬眸在院中扫视一圈,丫鬟嬷嬷俱都站在门口,里面冰鉴发出丝丝凉气,甚是惬意。
“尔等聚众宴饮,日食万钱,骄奢浪费,凡是魏府子弟从今日起在院内誊写《仪礼》五遍,五日内交至鹤鸣苑。”
众人脸上都泛了苦色,可有苦难言,便生生挨着,焉焉道是。
魏鸷看着缀在最后的魏云礼,冷淡道,“既然无事,便把那女子接回府来,岐州守将董炳栓是我好友,持我手书,两月后便跟着军队出发。”
岐州位于国界西北,毗邻沙漠千里,风沙肆虐,干旱缺水,环境极其恶劣,所以人口稀少,但位置险要,北面是蛮子,西面与陇西王爷封地相接,紧要隘口,需得死守。
即使人少,朝廷每年派三万守军驻守,三年一换,七月便是换防守军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历时三个月,到了那边便是大雪纷飞。
魏云礼听此噩耗,下意识便不忿辩驳,他入京郊大营还能过的逍遥日子,若是被打发去岐州,那简直是要命呀,哭嚎哀求,悲痛难自抑,众人见此情景都想上前相帮两句,却见魏鸷转身,衣袖飘逸洒脱,端是无情。
桐君在他身后听得心里火热,魏云礼被调走,这简直如天籁,被他恐吓半年之久,日日提心吊胆,甚至有次半夜敲梧桐苑门,她那夜便和如意抱在一起,听着脚步声在门外徘徊,如惊弓之鸟,一颗心七上八下,恐慌带着全身紧绷,月余不敢入睡。
桐君睨到他递来的眼神,好似嫌她无用般,不服气般努了努嘴,休息这些时辰,身上已有了气力,跟在身后亦步亦趋,拐入假山,便慢了下来。
此时,天空阴云密布低垂,遮了炽热光线,燥意慢慢褪去,清风带着湿意扑面而来,枝叶也左右摇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