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夕阳的余晖洒下时,这里不见太阳,却处处金黄,晃眼的光照在大楼的平面上,镜子将其反射又反射,所有鸟都不敢飞来,唯恐迷失在人造的光里,粉身碎骨。
业伽不是化作水流出办公室的,她直接与长河相连,将目前渺小的身躯投入巨大的地脉中。
尽头的尼拉布莱奥笼罩在冰冷的光里,没有一个人在街上行走,只有巡航飞机密切关注着城市的动态。
河面金光起伏,在太阳照不到的阴影处,是肮脏的贫民窟,他们蜗居于城市最低点。在尼拉布莱奥,阴影与光亮是不会变化的,太阳消失后,楼层那特殊材料制成的玻璃,将把吸收的能量转为电能,霓虹灯将把城市照得有如白昼,而底层仍是黑暗中的老鼠。
为了让老鼠心里好受些,不总想着叛乱,尼拉布莱奥法律规定:“镜子只可照见外面,不可窥探里面。”所以老鼠们望向高楼,能看到的只有自己佝偻的背,稀疏的头发,上层的世界是无法想象的。
据老人说,他们有柔软的,鹿皮、狐皮、貂皮的沙发,还有永久流淌的喷泉、泳池,音乐在每个适当的时间响起,而斗兽场中不光有动物还有无家可归的人,他们撕咬在一起,老爷们看到了兴奋地连连喝彩。
但老人们的话或许是夸张了,年轻人觉得上层虽穷奢极欲,但顶多是每顿餐食都从外边运来,再都浪费掉,每周换新衣服罢了。或许一餐能有上百道菜,其中九十九道都是大鱼大肉,土豆不会摆在他们的桌上,而苹果也是想吃就吃,普通人家一年才能吃得上一次的水果,他们一天就能吃五十个。
上层听到这话时,不由暗笑,并将隐私做得更好了些。
业伽在水中观察着城市,并一连观察了四晚,第五天日落后,她上了岸,没有目标地在城市漫行,很多人看见了她,他们并不知道她是谁,老独裁者被业伽吓破了胆,连通缉令都不敢发。
只有酒馆里的人窃窃私语,谈论这件事情,他们还拿到了业伽的照片。
“帝国故意的,皇帝想借老首相的手杀了这个女孩。”
“老首相那么狠,人都劫走了,最后却没敢下手?”这群最底层的人是群连老鼠都不如的臭虫,老鼠们东躲西藏,用尽力气找一些饭吃,他们觉得自己不是小偷,只是被上层轻蔑称为偷东西的老鼠,为了这样屈辱的日子能过下去,而不致饿死,他们只能承认自己的确从工厂主人手里偷了钱财食物,哪怕这食物是他们用手勤勤恳恳挣得的。如果真要说偷了什么,他们只是偷得了屈辱却不愿放弃的时日。
臭虫们不一样,他们不从事劳动,并且相当乐意被叫臭虫,觉得这肮脏的称呼正符合他们无耻的作风,很是引以为傲。
老独裁者在他们眼中也不是可恶的,这种为了私利压榨他人的举动,很多人都会做,但大多做得不好,反把自己坑没了。老独裁者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做得又好又突出,把所有人踩在脚下,是这群臭虫心中的偶像。
“不是,老首相下手了,他对前首相都下的了手,怎么可能不敢杀一个小姑娘。但德科,要不说他们能做中立国,在这个乱糟糟的年代免于战火呢,那手腕非常不一般啊,选出来的人也透着股妖劲,愣是在持枪警卫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还把对方跟老首相都吓够呛。听说大批警卫进去时,人影都没看见。”
“神,那这下,人又没死,又不知去向,该怎么和帝国那边交待。”
酒馆里陷入沉默,只听得几阵咕咚咕咚的灌酒声。
“如实说就好。”毫无起伏的清澈女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