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这个称呼明明听过无数次,而在关中人嘴里却涩得能剐下一层血肉。
“说出来谁会信呢?莫留关七日暴雪,原本对你们这些冰原里长大的北燕蛮子来说,不过是雪地里打个滚。这天赐的战机,谁能想到那雪偏偏在夜袭时停了,五队精英连人带马落入我大楚战神的手里,除了你太子殿下,其他精兵连头发都被郎家军剁成了齑粉。”
陆炀的声音里竟然盛了几分遗憾。
“到底是该说你太愚蠢,还是太自负?满驭海啊满驭海,你莫非真信了你们燕营那些癞头先生的胡话,真当关中无人了罢?”
陆炀今日着了黑色飞鱼服,腰间绣春刀出鞘,他用刀背拍了拍满驭海的脸颊。
“我听说你出身微贱,本来蹭不到皇位的边儿啊。怎么,觉得捡了关中这块肥肉回去,就能坐稳你太子的位置了?”
手腕发力,利落挥刀。刀背重击在颌骨上,连同脖颈都发出清脆的裂响。
齿尖刺入舌头,血腥气刹那间溢满鼻喉。那是刻入骨髓的熟悉味道,和腥膻羊肉的气味不一样,和死人骸骨的气息也不相同。
——早该习惯血味儿了。
跟大楚主将郎邪的这一战,他已然等了五年。
关中是燕狼世世代代翘首以盼的膏腴。一道莫留关,蜿蜒百里城墙,天道把繁华沃土毫不吝啬地倾送给大楚,却把贫瘠风雪如敝履般扔给燕地。
他是北燕太子,他像一柄万千狼牙打磨出的寒锋,秣马五年,背负举国期望成长起来,成长为捅入大楚咽喉的利刃。
陆炀声音变了。
“……痴心妄想!”
或许的确是痴心妄想。
“五年前北燕俘虏关中三万士卒,谎称优待战俘,可实际上呢?!百里城墙尸骨涂壁,莫流关隘遍地血骸!这,就是你们说的优待!”
陆炀颤着声音,手中的刀一下又一下地重击在满驭海身上,每一次都是用的刀背,每一次挥刀时小臂都暴起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