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庄卿的万卷楼书房桌子上出现了一盆不知从哪里挖来的新鲜文竹。文竹固然雅致,但是粘在叶子上的泥让翠绿的文竹看起来有些狼狈,同时过于朴素的花盆让它显得格格不入。

庄含看着这株植物面色微妙,又看了看一旁神色自若的庄卿:“这盆文竹是哪里来的?怎么还没打理干净就搬上来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一个.....学生送的。我已经擦过花盆了,”庄卿不自然地看着父亲,“叶子还没来得及打理。”

“学生?你可不轻易收别人的东西。”庄含在书房里走了两步,“听人说你在这教一个学生,这张乌木桌子就是给她的吗?”

乌木桌子上的东西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左边放着一方歙砚和两支大小不一的宣笔。右边则是一块刻着萧山家纹的朱砂和一块用掉大半的本色墨。朱砂和墨块下是一叠厚厚的书,有书类的名著还有部分数类的闲书。最上面的一本是被牛皮纸包住的本子。

庄含定睛一看,本子的封面写着一句“慈安塔下提名处,我与卿卿共头筹”。作者的字龙飞凤舞,颇有得意之色。

慈安塔是萧山书院每个月放榜的地方,前一句倒还能理解,后一句这“卿卿”这个称呼显得格外亲热。卿卿,一般是男女之间格外亲昵才会叫的,这样的闺房乐事倒是直接被作者毫不避讳地放在了封面。

庄含疑惑地问:“这个卿卿是谁?”

庄卿回忆起冷时当时说的什么“卿卿写在封面,一定能保佑我拔得头筹”,什么“子不卿卿,何人卿卿”,再比如什么“见计划而思卿,未成计划而内自省也”的胡话,脸红一路晕染到耳根,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

庄含看着他的反应心下了然:“这里面写的都是什么?”

“是给学生写的每日学习的计划。”庄卿一边说一边打开本子给父亲看,“她天资比较好,但是书类不太会,我就顺手帮帮忙。”

庄含仔细看了一看前几页,有两个人的笔记。其中颜筋柳骨的明显是庄卿的字,而比较龙飞凤舞的则是封面的作者。庄卿每日都整整齐齐地把计划写好,然后在最后会进行每日对计划完成的评估。

另外一位字体的主人则会在庄卿的评估下吐槽,“卿卿好无趣,今天居然让我背了一个章节,背完还不表扬我”、“卿老师,我今天可以连贯地用整个组合剑术了,你就一句还行?你不得表示一下对学生的赞叹?以及感叹一下你高超的教学?”、“《通典》校对的地方太多,朱砂快用完了,卿卿你能不能借我一块?这两天下不了山,买不到”、“你真是好人,居然帮我收拾桌子。你的洁癖已经到了看不得我凌乱的桌子吗?”、“文竹是我从后山新鲜挖的,是不是让书房充满了生机?挖得比较急,我先放你这,明晚上我来把它擦干净一点,你那可怕的洁癖啧啧啧”、“中元节到底去不去放河灯”。

庄卿的回复则比较简短,“这就是计划好的”、“进步很大”、“已经放你桌上”、“下次自己收”、“我自己擦,下次不要去挖,保持它的原生环境”、“考完再说”。

庄含并不是古板的家长,他反而觉得很有趣:“卿卿原来叫的是你啊。是哪家的孩子?还挺有意思的。”

“冷时,是沈家的。”

“冷时?”庄含小心地把计划本放回原位,“倒是听数类的十三先生提起过,说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就是怕不开窍。怕的就是不够用功。你和她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