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雨打到一边的芭蕉叶上,哗哗作响,密密的雨帘逼来,使人有些窒息。两个人对视了一会,还是冷时的一个喷嚏打破了僵局。庄卿点到为止,严厉地对她说:“不要让我发现你在这里有什么对书院不利的小动作。”
他说完抖了抖伞上的雨珠,等到月桂钻到了自己的怀里,才往茶室那边去了,似乎对这个奇怪的学生不屑一顾。这是冷时第一次从陌生人的视角去看庄卿,确实是不近人情,心肠冷淡,显得过去的庄卿格外温情。
等到沐浴更衣完毕后,已经是萧山书院的夕食的时间。代表夕食的钟声已经敲响,学生们撑着一把把油纸伞从教室的回廊下涌向食堂。冷时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眼睛倒是已经是完美的黑色。她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伞,从一边的小路上往慈安塔走去。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榜上有名,但是还是忍不住想亲自看一看,做戏也要做全套。
慈安塔下没几个学生,大家都是看榜看完了的人,纷纷散去。只有一个穿着青色襦裙撑着伞的女孩站在医类前仔细看榜。看到冷时走近,她主动打招呼,声音清脆:“你也是来看榜的吗?”
“是的。你也是?”
“自然,我已经看完了,你是哪个类的?”
“数类。”
“数类在右边。”她白皙的手指指向了一个方向,冷时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这不是苏涤吗?为了伪装成学生,居然连手指上的蔻丹都涂掉了。
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并无其他人,冷时这才回应:“你怎么在这?”
“没办法,陆园主实在给得太多了,我们玲珑楼就把我调过来给你打下手了。”她也轻声回应。
之前可不见得你这么见钱眼开啊!冷时内心都快被这感天动地的情谊给软化了:“所以沈缨人呢?”
“去玲珑楼了,说是让他一起来统领大局。本来我劝他去长安,但是他说要是留你一个人踏入旋涡,自己隔岸观火,实在是做不到。但是如果真的事败,他一定会出走长安的。”她突然抬高音量,“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秦竹。”
“我叫三水。秦竹是吧?恭喜恭喜,你看,这不是你的名字吗?”她一脸热情洋溢,“我们以后就是同学了。”
“也恭喜你!”冷时回以虚假的祝贺。
“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她很难得地笑了笑,这是一种很轻松的笑容,不带有一点的讽刺意味。
又现出一重心幕来,也慢慢的拉开了,涌出七年前的一个印象。那天晚上苏涤来找曲鸢吵架,冷时抱着失恋的心情回来,屋檐下的雪水,一滴一滴的落到衣角上来,台阶边的水泡儿,她当时似乎有什么心事,笑容很是沉重,谈不上一点友好,泛来泛去,同样微妙的神情,好似游丝一般,飘飘漾漾的合了拢来,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