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叫马横戈的青年很快找到了丝柳裁缝铺,和冷时等人接上了头。
“我们需要一份关于阴药房的地图。”他传达了满弓刀的意思,“这个地是最直接的证据,满将军说会点一支小队,由沈照银和您里应外合,拿下该证据。”这个任务自然被深入虎穴得了虎子的冷时和庄兰接了下来,小莺代表玲珑楼表示会继续生产断魂香的解药。
江左时局动荡,冷时和庄兰都劝说庄卿出城,但是他很坚定地拒绝了:“双亲尸骨未寒,不得远游。”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除了庄兰,亲人只剩下冷时了,没有抛弃亲人于险境独自远游的道理。
“小时,我发现庄卿最近很黏你,你注意到了吗?”庄兰在院子里一边绘制地图,一边和冷时交流。
冷时瞟了一眼周围没有庄卿,这才回答:“当然注意到了,他是非常不安。”
庄卿的不安冷时深有体会。自从那日晚上开了同睡的先河,庄卿是一定要等她来的,不来就不灭灯。有一晚,冷时半夜被噩梦惊醒,梦到了死去多年的刀疤眼,他浑身是血,撑着一叶小舟,笑着说:“冷云归,我等你很久了。”冷时正想踏上他的船,哪知道风急浪大,胡朗从水里打翻了他的船,冷时吓得惊出一身的冷汗。此时是五更天,残更未尽。听得小雨淅零打在蕉叶,雨响如珠,邻居酒肆的鸡尚未打鸣,睡鸭初销,冷时有些意志徬徨,精神恍惚,只觉得舌尖发苦。她稍微在被衾里辗转了一下,没想到惊动了庄卿。对方显然睡意正浓,在她的手臂安抚了一番,鼻音很重地小声问她:“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想起夜。”冷时说着就起身拿起一边的兜帽,去院子里透透气。这一去有点久,等到心里的不快都散去之后,她才进了屋子。没想到庄卿居然在一边的榻上坐着,呆呆地看着窗外。
“你怎么起来了?”冷时吃惊地问,你不应该还在睡吗?庄卿只是摇摇头,似乎很是清醒。后来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几次,冷时就算是半夜蹑手蹑脚地出去,回来的时候庄卿总是在一边的榻上。
那之后冷时开始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最大的目标就是庄卿不能哀悼成疾。
“这事倒也不能怨他。”冷时讲完之后总结道,“无法为双亲收敛尸骨,放在谁身上都会有点焦躁。倒是兰姐是一点都不担心庄韶阳?”
庄兰头也不抬:“我其实和传统的母亲不太一样。其他的母亲大多数都会把孩子放在第一位,但我觉得我的人生不能只围着他转。如果我真的选择围着他转了,我就不会选择去益州了。”
“所以兰姐你的意思是?”冷时停住了蘸墨的毛笔,“不管不顾。”
“听起来是有点不负责任,但是在我心里排第一位的是我的事情。我在同庄韶阳父亲喜结连理时,他父亲就表示尊重我的选择。所以婚后庄韶阳一直是他父亲在教养,我潜心修史。”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很美好的生活,难得地笑了起来,“也有很多人指责他,觉得他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吃软饭,但是他都当耳边风。我们当时感情很好,直到他失踪前都是幸福美满的生活。”
“后来他是怎么失踪的?”冷时来了兴趣,“听说你找他很多年了。”
“后来在我修史的过程中,我发现江左历史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庄兰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很不愉悦的回忆,“在三百年前,江左最初建立的历史中,我发现逻辑对不上。妙手方的突然出现,几乎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这不可能,每一个新的事物的出现都会有很多沸腾的声音,正史不可能完全没有记载。我就顺藤摸瓜地想查下去,在我查到‘太史钟’这个人名的时候,我收到了不知名人士的警告。”
“警告?”
“当时我并不在意,以为他会冲着我来,没想到他选择让庄韶阳的父亲彻底失踪。”庄兰搅了搅砚台里的墨汁,一时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