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静静地跪伏在地，等着萧瑀的回复，她感受到迫人的视线投在自己弯曲的脊背之上，而萧瑀迟迟没有开口。

石南急了，前额再次往地上重重一磕，极其卑微地恳求：“郎君那日许诺的赏赐可还作数？婢子只求这一件事，望郎君应允！”

“我想知道缘由。”

良久，她才听到一道沉闷的嗓音响起，她头皮发紧，缘由……石南的声音晦涩迟疑：“缘由……恕婢子不能说。”

“呵！不能说？你莫忘了，你当初苦苦哀求说想去阿姐身边与你妹妹待在一处，我念你抚养幼妹不易，准了。这才过了多久？你又求我将石斛要到我院中？怎的，你这回不要妹妹了？你姐妹二人这么一调换，旁人会如何作想？觉得我阿姐不慈，虐待奴仆？”萧瑀的话中带着怒气，人也起身走到了石南身前，石南只要稍一抬头，就可以看见萧瑀皂色的靴子。

“不是！石南绝无此意！”石南仰头对上萧瑀意欲喷火的双眼，急忙解释，“婢子绝无任何污蔑王妃之心，此事与王妃毫无干系！婢子所求，自始至终，都是……”她要怎么说出她想让妹妹活命，不想让她涉险……

“都是什么？都是为你妹妹？怎的忽然她在我阿姐身边就不好了？”

石南心知，若是她不能给出一个说服萧瑀的缘由，此事不仅办不成，恐怕还会惹恼了萧瑀，一旦涉及萧琦的名声，萧瑀不再是素日那个活菩萨似的谪仙郎君，石南心一横，道：“此事与王妃无关，与晋王有关——”一语未了，萧瑀已经俯身擒住她的双臂，一把将人拽了起来。

“你说什么？与晋王有关？你知道什么？说！”

石南从不知道一个文弱书生也可以使出如此蛮力，她忽略萧瑀攥住她胳膊的双手，眼一闭，飞快地说道：“婢子无意间得知晋王荒淫，且喜……喜欢石斛这样的，求七郎君救石斛一命！”说完，石南整个人又往下滑去，跪在萧瑀身前。

萧瑀被这句话一惊，手上不由就卸了力道，满脸皆是震惊，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跪在脚下的人：“晋王荒淫？你从哪听来的？为何不早告诉我？荒淫……阿姐……这门婚事……”

石南感觉一向处变不惊的萧瑀慌了，她心急如焚，此时可不是萧瑀慌乱的时候，忙哀声说道：“七郎君，王妃的婚事是圣人的旨意，晋王不会对王妃如何的。只是石斛，石斛还未及笄，她尚且年幼啊，求郎君救石斛一命！婢子以我姐妹二人的性命起誓，我定会誓死保护王妃，绝不让任何人伤王妃一丝一毫！”

石南的声音让萧瑀有一瞬回神，他看向石南，眼神晦暗不明。

石南也看进萧瑀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只要郎君肯救石斛一命，婢子的命不是萧家的，只是王妃的！哪怕有朝一日违背家主之令，石南也会誓死守护王妃！”

萧瑀沉默地与她对视，终于，石南见他轻轻地点了下头，哑声说道：“好，我答应你。”

石南悬在心头的大石才要放下，就听萧瑀的声音再次传进耳里：“你还没说你是如何得知、从哪儿得知、又是几时得知此事的！”

石南一愣，再次对上萧瑀满怀审视的目光，只能低头叹道：“七郎君，我如何得知、从哪儿得知事关另一人的性命，恕婢子不能相告。但婢子也是昨夜才得知此事的，绝无任何欺瞒王妃之意。”

萧瑀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南，似乎在掂量她话中真假，忽而又问道：“你说你今日来求我的事不能让阿姐与长兄知晓，瞒着阿姐我能理解，为何要瞒着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