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厉盯她半晌,道,“你想脱衣服,我也没意见。”
纪心言一脸纠结,抱怨道:“大人你早说要下水,我就提前换好衣服了。”
她试着打商量:“要不你等等,我回去换一下?”
她说着腿往后撤。
韩厉耐心耗尽,长臂一伸,拽上她衣摆。
“我帮你下来。”
“别别别!!”纪心言吓得不轻,死命往后拽,大声解释,“我银票都缝衣服里了,不能沾水!我脱,脱。”
韩厉微怔,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理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更让他费解的是,这个女人宁可脱衣服也不愿意打湿银票。
他松开手,脸转向旁侧,缓缓吐出一口气。
所以在她心里,和一个男人同泡温泉可能引起的后果,还比不上一千两银子重要?
纪心言见他主动转身,还是不放心,往旁边退了几步,在几株竹枝遮挡下解开腰间束带。
银票是缝在内衣上的,要把所有衣服都脱了才行。
外套等下回房时还要穿不能湿,内衣缝着银票也不能碰水,只能穿着中衣下水。
她将内衣包在外衫中,卷了几卷放在岸边干净的石头上,又把匕首压在上面,再三确认不会意外打湿后,才赤着脚迈入水中。
南方的四月不算冷,虽然中衣单薄但有温泉热气熏着,竹林内足够暖和。
她帖着池壁滑下,先好奇地看了眼竹筐。
竹筐缝隙不小,凑近了可以看清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条看着就不好惹的青白色带壳的虫子。
纪心言只扫了一眼,就恶心地撇过脸。
韩厉听到水声,没有贸然转头,问:“好了吗?”
“嗯。”纪心言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韩厉转过身,视线不自觉落在女孩修长脖颈与锁骨处。
白色中衣入水后帖在她皮肤上,那里有条界限分明的线。线的上面是黑色的,用了炎武司易容药膏,线的下面是荧白细腻的肌肤。
她的药膏着实没少用,那条线是如此清晰,以至于上下两片反差强烈,非常惹人注意。
韩厉移开视线,递给她一把匕首。
纪心言头天已经见过他做的事,心里大致明白,也不多问,接过匕首。
“等下我会屏蔽五感,你要耐心等着,当子蛊在体表出现踪迹后,用匕首刺它。”韩厉平静地嘱咐她,“动作一定要快,它受惊后一时半刻不会再出现,一次不成功就只能明天继续。”
纪心言看向他左臂上方,那里还有他昨日自伤的痕迹,得益于炎武司金疮药的功劳,那里已经不流血。
但除了金疮药的功劳,还有韩厉下手时的力度拿捏刚刚好,若是换了她,只怕这伤口还要深上三分。
“大人。”她握握匕首,“你屏蔽五感……你就这么相信我?”
韩厉看她一眼,道:“我有分寸,不会全靠你。我敢把刀交给你,自然是有所准备。”
“可是……我没法像你那样,只轻轻一挑,万一下手重了……”
韩厉道:“刀入皮肤我就会恢复五感,到时我会控制伤口深度。只是我五感一旦恢复,蛊虫就会重新没入体内。我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无法同时做两件事。”
纪心言嘴唇动动。
“还有问题?”
“大人,你是不是多告诉我一些这个什么子蛊的特点?你五感屏蔽了,万一出什么事我不知道怎么弄。还有这个东西……”她指指竹筐,“它是干嘛的?”
“它是用来唤醒子蛊的,你不用管它。”
“唤醒?”纪心言重复一遍,“是不是发出一种很瘆人的声音?”
“你听到了?”韩厉笑道。
纪心言:“它叫得那么凄惨,是不是怕水?万一弄到一半死了怎么办?”
“它不是怕水,那个叫声……”韩厉顿了顿,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生硬地转道,“总之你不用管,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是不是它一叫就说明子蛊要出来了?”纪心言自行推测,“万一它不叫呢?它现在就不叫。”
韩厉抿唇,意识到这事不说明白确实不太行。
纪心言劝道:“大人,你至少告诉我这个子蛊的工作原理,让我明白为什么刺它,刺中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我心里好有个底,免得帮了倒忙。”
韩厉顿了顿,说:“这种虫子生在火山口,雌虫极少。最喜在高温的泉水中……”
他说到这停了下,又道:“筐里是一只雌虫,我体内是一只雄虫。将雌虫放到热水中,时间一长,它会产生……”
他清清嗓子:“某种需要,进而发出叫声。所以那个叫声并不是吓的,是它自发叫出来的。雄虫在寄主体内蛰伏不动,但在足够高的温度下,一直听着雌虫叫声,有很大几率受此影响,忍不住想离开宿体。这时就有机会把它除掉。”
虽然他说的断续,还省略了一些关键词,但纪心言不是单纯无害小姑娘,一下子就听懂了。
“明白了。”她像个好学生一样发表自己的理解,“温泉水的热度和里面某种物质相当于春约,雌虫在里面呆上一段时间就会产生生理反应,用叫声吸引雄虫交-配,而这附近唯一的雄虫就在你体内。”
她手一转,指向韩厉裸着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