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倒好!变着法的要把她留在身边。”安王拂袖,“我好不容易打通汪帆,趁皇上离京时回剑州一趟,却还得处理你这个蠢才。”
“我会处理好的……”沈少归急道,却被安王不客气地打断。
“你怎么处理?”
“韩厉现在已经不管她了,孩儿只是看她无家可归,想照顾她一二,弥补心中亏欠。”
“这就是你的方法?胡闹!”安王吼道,“她知道你所有底细,你居然还想把她留下?”
沈少归听懂了安王的意思,心下顿时慌了。
“父亲……王爷,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认得我。而且她很单纯,不会害我。”
“单纯?哈哈哈哈。”安王长笑一声,“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她的?翻遍大豫每一寸土地吗?我说了,戏船来来往往,难免有漏网之鱼,只要他们不找我麻烦,我也没多少心力挨个去揪。”
“是那丫头自己,她通过一个姓石的,联系上赵至衍,再由赵至衍找到我。这丫头一路往京城寻你,不知从何处知道你成了世子。她以为戏船是你为了灭口找人放的火,她想报仇,想揭穿你的身份,这才自己送上门来。”
安王垂首,声音如毒蛇一般恶寒:“你想照顾她,她可是想你死。”
“不可能的……心言妹妹不会的……”
“你不信?”安王嗤道,“为了安抚那个姓石的,我还许了他官职,同时让王妃派出了王府养大的死士。”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本来不算个什么了不得的事,都杀了就完了。偏生那阵子,江家的小子为报仇制造什么血书案,导致韩厉亲自跑去临淮,引出后面这许多麻烦。”
一道闪电照亮沈少归苍白的脸。
安王看着他。
这是一个让人满意的孩子,是一个优秀的王府世子,尤其他颇得今上欢心,安王府能否结束这些年的憋屈生活,几乎全靠他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放下身段,好好和他讲道理。
“如今那丫头和你接触多日,难保不会想起什么,我们与韩厉的约定只好作废。你把那丫头带离卫所,等韩厉离开剑州,再让她悄无声息的没了。”
沈少归惊地抬头,眼中全是抗拒。
安王见他如此,冷道:“你若舍不得,现在就可以带她走,一路往西便是大昭。父子一场,我不为难你。但从今往后,大豫断无你片瓦立足之地,只要你们在大豫现身,安王府的死士就会紧随其后。”
他缓了口气,笑了下,说:“只怕人家还不愿意跟你走呢。”
沈少归几乎是恳求的:“父亲……”
“你先想清楚,还要不要叫我这声父亲。”安王摆摆手,“你当然可以留下继续做你的世子,我很欢迎。但这样的话,所有可能的威胁都不能留。”
雷声轰隆隆滚过,憋了一天的雨终于下来了。
雨滴又大又急,争先恐后打在两人身上。
安王抬头看看黑压压的天,轻轻叹了口气,语调平缓。
“从今以后,你到底是玉楼,还是安王世子沈少归,你自己决定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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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雨下了整整一夜。
玉楼跪了整整一夜。
他谨小慎微多年,偷偷学着别人的样子纠正自己一言一行,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王爷的儿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来一切只是他想当然。
见多了宫中尔虞我诈,自以为成长的圆滑老练,却仍然低估了人心的复杂。
他怎么也想不到,安王会默默认下一个出身低贱毫无血缘的儿子。
他是有自尊的,不管是玉楼,还是沈少归,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这个时候,他应该起身离开,带着心爱的女孩浪迹天涯。
纪心言是他心中唯一的净土,时隔多年,经历了风雨,她仍然保有纯真烂漫,毫无心机。
他不可能杀她的,他下不去手。
雨水打湿他全身。
鸣风剑像他的主人一样被雨打湿,红色的穗子软软地耷拉着。
这是先皇亲赐的佩剑,是无上的荣誉,是他舍了半条命换来的尊贵。
他等了十年,才得到炎武司督卫一职,大展拳脚的时候才刚来到。
他应该站起来的,但他没有力气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