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她的行李本就没多少,一直放在包裹里,不必收拾,金疮药岑骥说会给她带回来,连破损的衣服也都拜托田婶子补好了。

李燕燕于是又跑去厨房,温习如何生火。她自认聪明,可生火却学了很久才会,总是在火苗窜起来那一刻害怕,后来还是岑骥强按着她的手,才教会。

昨日练了几次,这会儿她已经有些掌握了门道,点着了炉灶,静等水烧开,温热的火苗让她忽然生出一份倦怠。虽然仅仅在定州待了数日,但好像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明日她又要踏上逃命的旅途,不知下次安睡,会是什么时候。

水还没烧开,院子里,突然又一声闷响。

岑骥依旧有门不走,跳墙进来。

这么早就回?他不是要出城祭拜黄武师么?

李燕燕有些纳闷,刚推开厨房门,就见岑骥迎面而来,神色凝重。

“淮南去不了了。”他直奔主题。

第26章

“淮南去不了了。”

“啊?”

李燕燕一怔,不知为何,却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

自从到了定州,一切都进行的太过顺利,心里反而莫名的不踏实,总觉得命运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

水烧开,李燕燕垂下眼,从陶罐里取了撮茶叶梗泡茶,问:“怎么回事?”

岑骥斜靠在门边,沉声道:

“东边,兖州和徐州打起来了。两地素来无犯,可兖州却突然集结重兵,攻了过去。据说……颇有全军出击、决一死战的架势。兖州事前并未宣战,将消息捂的很严。流窜过来的人口耳相传,都说连徐州兵自己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挨打,而底层的兖州兵也不知为何突然出兵。”

岑骥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李燕燕倒了茶递给他,一颗心直直坠下去。

兖州和徐州突然打起来的原因倒是其次,首要的问题在于,大运河须得穿过这二州的地界,才能抵达扬州。即便战场不在运河附近,这么一打起来,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正如岑骥所说,路被封死了,淮南去不了了。

李燕燕轻吹滚烫的茶水,陈茶苦涩的气息直冲天灵盖,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那如果……”她忖度着,“王掌柜一行人要去荆南,如果跟他们走到襄州,再顺江而下,到达扬州……”

岑骥突然看了她一眼,“……倒是对地图很熟悉,这也是淮王教你的?”

也不等李燕燕回答,他又摇了摇头:“可惜,地图上行得通,实际却不行。”

他随手拾了根干枝,在泥土地上画出大致方位,“兖州一动,背后的郓州、青州,西边的汴州……魏州,乃至沧州、镇州……”

岑骥接连指了几处,扔掉树枝,站起身,“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地方,心思也都要活络起来了。”

李燕燕明白他的意思,兖州挑了个头,周边这些藩镇,有的想借机啃一块肉,有的想趁乱壮大自己,有的只想自保,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会采取相应的对策,筑城,封路,筹粮,备战……很快,天底下不会再有任何一块安宁的所在了。

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李燕燕攥紧手心,纤秀的睫毛抖了抖,终是稳住了。

岑骥站起身,缓缓说:“王掌柜如果脑子没坏,不会再想着去荆南了……定州恐怕很快也要封城,我必须尽快动身去白石山了。你……怎么想?”

这是……逐客令?李燕燕心中凄然,淮南,好像成了怎么都达不到的一个目的地。

她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地图,许久,问:“你知道刘翰文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刘翰文?义武军节度使?”岑骥颇有些轻蔑,“胆小怕事,贪图享乐,没别的本事,只是会投胎。祖上在定州经营数代,家臣能吏收服了不少,保了他十几年的太平。”

李燕燕头低得更深,这不是她期盼的,她现在急需投奔一个精明强干、有足够魄力的人,唯有这样,才能接得住这个送上门的机遇。

可她又有什么选择?

“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见到刘翰文?”

岑骥挑眉:“你见他做什么——哦?你是想和他谈条件?”

“怎么?你也要送他一个刺史做?可他已经是节度使了,刺史有什么稀罕?”

刺史是没什么稀罕的,可刘翰文若是个有雄心的人,势必会借此跟淮王讨上个大人情。

李燕燕抬头,不服气地瞪着岑骥:“只要能见到他,我自会想办法说服他。你不愿意帮忙就罢了,不要嘲笑我!”

岑骥默了下。

他早该发现,这女孩虽孱弱,却不是弱者,无论何等绝境,她头脑里想的永远是如何应对,而不是放弃。

岑骥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上前一步。

他生的高大,站的这样近,即便一动不动也给人以压迫,李燕燕不禁退后了半步。

岑骥静看着她,道:“别想了。刘翰文这人,做事前瞻后顾,等他做出决断……你未必等得起。何况,他自己能不能在这轮混战中存活下来,也难说。”

李燕燕自然明白,可她又不是岑骥,想去哪里就可以自己去,若不主动寻求与刘翰文合作,就只能困死在这定州城里。

她简直有些恨,恨自己无能无力,恨岑骥站着说话不腰疼,于是板着脸说:“可我没有别的去处了……”

“去白石山。”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