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队上逐渐就忙了起来,温婉也忙。
陆东平弄了点棉花送去弹花匠家里让帮忙弹了床新被子,拿回来之后温婉凑了点布给连了被里被面,这是要给陆春娥带去学校的。
她自己床上用的褥子,扒开晒了晒,缝缝补补的面子洗了之后被温婉给拆了重新连了一下包的整整齐齐的拿去学校用。原先盖的旧被子是要留在家里的,她跟陆东福不一样,她去县城读书,放礼拜能回来还是要回来的,也不能来回都背着铺盖卷。
月底,才三十号,高秀兰就忙起来,给陆东福准备铺盖卷,准备钱,准备饭票。
一直不放心的叮咛:“过去先看看,看看那边食堂跟咱们公社这边一样不一样,能不能从家里带粮过去花点钱蒸饭,要是不能那就想办法给你淘换粮票,一定要吃饱晓得不晓得?家里你就不用操心,有你爹跟你二哥在,饿不到。”
“钱和票我给你带的充裕,也不用老想着往回来跑,坐车啥的不安全。钱和票都贴身装,千万不要往被子枕头下面塞,叫人摸去你就得饿肚子。也不要装一起,分开,万一丢了这里好歹还有那里——絮絮叨叨的,光那铺盖卷都拆了好几遍又卷了好几遍,看的陆东福鼻子发酸。
陆明海在外面门槛上坐着,实在听不下去了:“行啦! 我这耳朵都叫你叨叨出来茧子了。我都打听过了,明天从县城坐火车过去,三四个小时就能到市里,公社又不是就他一个人要去上学,约一块儿走,路上有个照应。十六的人了,是大小伙子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把钱和票给他带充裕一些,再把厚衣裳棉鞋啥的都给装上。坐车啥的来回都不方便,放长假再回来也行。”
陆东福道:“都说好了的,明天一早去公社,那边的车把式会把我们送去火车站,老师也去,给我们买好票送我们上车。”
陆明海叹气:“真的不用我送你过去?”
陆东福咧嘴笑:“说的跟你坐过火车去过市里一样。不用,我这么大人了,我们几个人一起的,还能丢了?”
陆东海笑:“那可不能丢,丢了我跟你娘可就亏了,都养这么大了。”
养这么大都没离过身,这一下子就要去市里,陆明海这心里啊,也慌的不行,又难受,又骄傲。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高秀兰就起来给陆东福煮饭,擀了面条让他吃了,还煮了鸡蛋烙了饼给带着,将人送去公社,看着他上了拖拉机,走的都看不见了,两口子这才往回走。
这边陆东福一走,第二天就是九月一,陆春娥也要去县城读书了。
之前两个人在公社读书,也就下午回来,礼拜天在家,可现在这一走,总感觉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空荡荡的。
张红英尤其的不习惯。
陆春娥在家的时候给她干多少活啊,就算要上学,那下午回来喂猪煮饭,礼拜天扯猪草干啥的一样都不落下的,这一走,这些活就又重新落在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