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历不明,没有身份势力的女子,难道还在妄想做我儿正妻王妃?真是异想天开!放在过去,本宫或许还会允许你做个侧妃,与正妃争争宠,牵制牵制正妃,如今朝中局势有变,我儿在娶正妃之前,绝不能先有侧妃,更容不得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儿搂在一处的女子,转身上了安定侯的床!”
说这话的时候,林贵妃十分平静,却透着阴恻恻的警告和威胁。
“若是阿璃姑娘瞧不上我儿,又非要去和安定侯搅合在一起,坏我儿的大业道路,本宫不介意,为我儿处理了所有,对他不利的东西!”
话毕,那于嬷嬷像是得了什么暗示,将掌嘴的木牌收进袖笼,又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那瓷瓶浑身净白,只在瓶盖上,涂了一点朱红。
于嬷嬷拔了朱红的瓶盖,将那瓷瓶送到阿璃唇边,笑容带着病态的狰狞快慰。
“阿璃姑娘,娘娘的话你也听见了,要么,你今儿就给王爷敬杯茶,进王府里做个夫人,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不然,就饮了这鹤顶红,干干净净地,不给别人惹麻烦,姑娘自个儿选?”
阿璃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面对的是什么人。
“阿辰,阿辰!你就这样看着你母妃这样对我?!”
李溯心中一急,眼前就一阵发黑,整个人直直朝地上栽了下去。
林贵妃早有意料,差人上前一步扶住了李溯。
于嬷嬷见状,心底唾了一声不知好歹,就要作势把那鹤顶红往少女嘴里灌。
她老家的侄女儿们都还没这等福气,要是长相能和这阿璃姑娘一样倾国倾城,她早就巴不得把人往王府里送了,这人一没家世,二来没个显赫的出身,捞个夫人还不愿意,竟然还敢肖想正妃位子,也不知道哪来的痴心妄想。
心底的不安如潮涌上心间,阿璃终于明白过来,林贵妃现在才是掌握她去留的人,且辰王,似乎极为虚弱,根本没办法保护她,万人迷光环只会对男人有效,可眼下,就算辰王再怎么心疼他,当掌控权根本不在男人手中的时候,这光环根本没有用。
她才不要死,这不对劲!
“我当!我当!我当夫人!别杀我!别杀我!”
阿璃痛哭起来,死亡的威胁和连日来的不顺终于让她露出了胆怯和名为害怕的神色,像是一只高傲不驯的狐狸,终于落进了猎人的手里,等待她的只有扒皮抽骨的威胁,最终学会了低头做小。
李溯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朦胧间,他最后瞧见的,就是阿璃痛哭流涕哀求母妃的脸。
那脸红肿不堪,混着鼻涕眼泪,十分难看。
他这是怎么了?他想。
天色已经入夜了,林贵妃安顿好辰王,亲自当着王府众人的面牵起了鸢夫人的手朝外慢慢走着。
“眼下溯儿身体欠佳,那阿璃又是个不省心的东西,王府中,你还需多加劳心,每隔七日,来宫中探望探望我。”
这是要抬举鸢夫人,也是要监视拉拢她的意思。
鸢儿垂眉恭敬一笑,应下了。
车辇沿着宫道慢慢行去,林贵妃疲惫地揉着眉心,今日,是她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日,仿佛所有的谋划一日之间全部成了东流。
不,李缜母子还被她踩在脚底,只要她还有皇帝的宠爱,就是寻遍天下名医,也要想办法治好溯儿!
如今溯儿在朝中地位出现了裂痕,或许李缜此人,该早些了结他了,反正,那赋税之策,已经是李溯的囊中之物了。
她绝不允许,赵皇后的儿子,和她的儿子有平起平坐的可能!
“娘娘,那无头尸验出来,是那个管事的。”
于嬷嬷的话突然将林贵妃拉下了深潭中,一点点的惧意再度爬上林贵妃疲惫的面容。
“这么说,那管事的头...被我送给进了东宫...”
...
东宫点龙池内,李缜泡在药浴中,沾了水的乌发贴着脸颊,不依不饶地沿着颈脖,一直纠缠到胸前,才在水面上绽开一点墨色。
“你给李溯下了和我一样的毒。”
池边倒影出灰白的身影,李缜抬起头,望向跪坐到池边的人,动作间,颈脖间露出一道漂亮的线条。
“嗯。”
戚嬷嬷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字,仿佛做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
“嬷嬷可知,这毒无解。”
李缜终于说出自己的结局,现在,这结局也将会变成辰王的结局。
“殿下,再过些时日,你就能好起来了。”
戚嬷嬷将一碗药汁递给浴池中的人,那人听了这句话,仍旧不信,却也一如既往乖乖地接过了药。
“这倒也好,如今,我也可以和李溯拼一拼,谁的命更长一些了!”
李缜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命,还是嘲笑辰王的,仰头一口饮尽了药汁。
接着,他转了身将药碗搁到池边,伸手揽住了要起身的灰白身影。
戚嬷嬷一顿,又跪坐了回去,以为李缜有事要说。
却见李缜缓缓将头枕到她的膝间,极为轻缓地蹭了蹭。
乌黑的头发还湿着,将铅白的宫装染出一片湿濡。
“嬷嬷,有些苦。”
她听见对方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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