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事后独处
(仙尊始乱终弃);
“我没事了。”兼竹从床上撑起来,
那条发带又离开了怀妄的手腕。
怀妄回过神,目光转而落在他面上。兼竹若有所思,“我怎么会对离火产生这么大反应?”
不等怀妄回答,
他又自言自语,“难不成我是水做的?”毕竟水火不容。
怀妄,
“……”
正说着,门口又传来一阵动静,
却是乌瞳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那把剑鞘随手搁在桌上,
剑鞘已经停止了震动,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你没事吧?”乌瞳面色不好看,
人是他带去的,
却出了这种意外。他眉头紧锁,视线从兼竹身上扫过,试图察看他有无异状。
“没事,可能是中暑了。”兼竹翻身而起,看上去确实没事。
屋内两人见状稍稍松了口气。
谌殊和薛见晓也赶了回来,
薛见晓一进门就冲到了兼竹跟前,
“怎么回事,你刚刚怎么了?”
兼竹说,“我也想知道。”
薛见晓又转头看向谌殊,“和尚,你不是会医术吗?你给人看看。”
谌殊站在原地不动,盘过念珠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阿弥陀佛。”玄而又玄的模样同初见时如出一辙。
怀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定了片刻又收回。乌瞳沉吟一二,
“我叫宫中的医师来给你看看。”
“不用,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已经没事了。”
“那怎么行。”
两人还在推来推去,怀妄忽然撩起衣摆在兼竹身旁坐下,一只微凉的手扣在了他腕间。兼竹停下话头侧目而来,“你也会号脉?”
怀妄说,“放松,让我的神识进去。”
话音一落,屋内安静了半晌。放任一个人的神识探入自己的时海有一定风险,若非对对方信任至极,一般都会有所戒备。
谌殊笑眯眯地捻动着佛珠没有出声,薛见晓的视线在面前三人脸上划过,乌瞳眉心沉了下来,看向兼竹。
兼竹却自然地摊开手,没有半分犹豫,任由怀妄神识闯入,“你进来吧。”
不知哪个字眼触动了怀妄,他按在人腕上的指尖轻震,很快又定下神来,聚精会神探出自己的神识。
屋内其余三人不敢打扰,乌瞳默了一下,随后朝门外甩出一道灵力隔绝了外界可能的惊扰。
薛见晓退了一步同谌殊站成一排,心底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
怀妄的灵力浑厚汹涌,又如化雪的春汛一般清冷沁凉。
兼竹不是第一次让怀妄的神识进入自己的识海,毕竟两人以前也是“神交已久”的关系。
甚至越交修为越高,直接让怀妄交得突破大乘,自己也停在了合体后期。兼竹毫不怀疑,若不是怀妄渡劫时失忆,两人按这个速度继续交下去,第二个突破大乘的就是自己。
那道神识闯入自己的经脉和识海中,一路畅通无阻,竟有些轻车熟路。兼竹心念一动:不知道这份熟悉能不能让怀妄想起来什么?
怀妄进入兼竹的识海后,细细地进行了一番查探,并没有做别的。哪怕他二人昨夜已交颈相缠,他此刻也只是安安分分地替兼竹检查了识海。
在触及深处的那枚烙印时,怀妄顿了顿,握在兼竹手腕上的指腹轻轻擦过,像是安抚。随后他试探地触碰了一下那枚烙印。
对离火产生了剧烈反应的烙印在接触到怀妄的神识后并没有产生过多反应,怀妄试探了几下,接着退了出来。
兼竹睁开眼,仔细地瞧着前者的神色,想看看他出现有没有被雷劈过的表情。
然而怀妄毫无异色,只是同他说,“暂无大碍。”
兼竹失望地叹了口气,“唉……”
怀妄:?
众人:?
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声叹气有多么不合时宜,兼竹转而换了副积极的姿态,“没事了,扶我起来,我还能接着浪!”
“你还是歇着吧。”乌瞳不留情面地开口。
兼竹闻言看向怀妄,意图通过和乌瞳不对盘的怀妄达成相反的意见。
但怀妄这次并没有和乌瞳作对,只是默认,还顺手把兼竹按回了榻上。
兼竹,“……”
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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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并无异况,兼竹想着既然暂时查不出来,便不再去纠结。
看他恢复如常,在场几人也算安下心来。薛见晓和谌殊离开了厢房,不打扰兼竹。乌瞳站在榻前看了兼竹一会儿,说道,“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兼竹目光在屋里搜寻着传讯石,“怎么叫你?”
接着他就看乌瞳从怀间摸出一根青色的小羽毛,朝他抖了抖。兼竹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拔了根羽毛给乌瞳用作传讯,他笑了一下,“好。”
怀妄投去一道死亡凝视。
乌瞳便转头向怀妄勾勾唇角,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将那撮小羽毛揣进自己怀里,转身走出了房门。
待他们全部离开,怀妄袖风一扫将屋门“哐当”关上,屋内只剩他二人。
兼竹见他就差打封条,不由问道,“你该不会想让我在这床上瘫一天吧?”
怀妄想了想也觉得不现实,他说,“那你想做什么?”
兼竹正想说“出去浪”,又瞅着怀妄的神色——不像是能放自己出去浪的模样。他目光一转忽然看见了角落里的黑羊……
昨晚就只做了一次。
怀妄见兼竹视线飘向角落,眉心不由一跳,“兼竹。”
“嗯?”兼竹转向他。怀妄嘴唇张了张,
58、事后独处
想说什么却又按下。他嘴唇干涩,心头烧起了无名火。
“没什么。”他说。
…
兼竹待在屋里无聊,想着还不如再续旧梦。但怀妄说什么都不让他睡觉,理由相当扯:说是白天睡觉对身体不好。
他诚心诚意地发问,“怎么不好?是觉得不利于我进行光合作用?”
怀妄,“……”他看兼竹确实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便垂眼细想有没有让人兴致盎然的方法。
但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有什么能让兼竹感兴趣的东西。怀妄坐在床榻边低着头默了会儿,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这人也挺无趣。
甚至,有可能,比兼竹那前任还无趣。
兼竹看怀妄不知怎的突然陷入一种迷一般的低落,他失笑一声,“那你给我表演个节目。”
怀妄抬眼看着他,有些无措。自己也不会表演什么节目,除了舞刀弄剑——但他总不能在这屋里舞剑,不然乌瞳这宫殿得被他拆了。
兼竹揣着袖子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吹拉弹唱,你自己选一个。”
怀妄心说自己哪会什么吹拉弹唱,最多修个房子、筑个巢还比较拿手。想到这里他忽而一顿:昨夜幻境里,兼竹说那人给他做了盏浮莲灯罩。
怀妄便起身说,“你等我一下。”
兼竹看他起身,瞬间惊了:怀妄该不会真的要给他跳支舞?他脑补了一下,接着靠在床头笑出声,笑得身子都在极富韵律感地打抖。
怀妄见状就猜到他在脑补什么,但他没有辩驳,只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兼竹看着他的背影,“怀妄,你难不成还要换身衣服?”
但怀妄已然走远,只留下兼竹在床榻上探头探脑,期待地搓手。
兼竹在榻上等了没一会儿,怀妄便折了回来。
速度之快,生怕他睡着了似的。他回来时怀里抱了一大堆树根,都是上等木质,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挖的。兼竹暗自祈祷:可别是从乌瞳后花园里挖的。
“这是做什么的?”
怀妄坐到床沿,抿了抿薄唇,“我给你雕点小玩意儿。”他说着抬着眼看来,“你喜欢什么?”
兼竹没想到怀妄是准备给自己表演木雕,但仔细想想确实又是他的风格。以前怀妄也送过自己好几个小木雕,但都是雕好了才送来的,他还没看人亲手雕过。
他这会儿来了兴趣,稍微坐正了身子,“那你给我雕个灯台。”等他找个时间去蒹山把灯罩拿回来,正好还能配个对。
“嗯。”怀妄应下,“还有呢?”
“雕个小黑,再雕一只你的鹤。”兼竹开始畅想,“回苍山的时候摆在你院子前面,这样他们耕地都有动力了。”
怀妄,“……”
怀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浅色的眼底映着这副资本家的嘴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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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屋里雕着木头,怀妄最开始还怕兼竹觉得无聊,但雕着雕着兼竹就凑过来,还饶有兴趣地问东问西,指指点点说“再加个这个”、“要个那个”。
两人靠得很近,兼竹歪着脑袋去看怀妄雕的花时,几乎就要靠在后者的肩上。
怀妄心跳骤然加速,手下差点刻歪。
他这会儿终于意识到出了幻境并不是一切如常,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