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今日送往养心殿的点心,我让下面特地留了一只。”他小声说,“给你。”
他鲜少做这种假公济私的事,说的时候还有些局促。
陈景拿着食匣没吃里面的兔子,问:“老祖宗下值了?”
“是啊。今日司礼监无事,便走得早了些。”傅元青给他看手里那只风筝,“我带你放风筝去。”
司礼监往南走两个胡同,便是御马监的内草场,如今马儿都回了马厩,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傅元青让陈景抓着风筝摊开来,中间有宣纸糊着的机扩,可以放入油灯而不倒。
傅元青从怀里又拿出两盏凝脂做得灯,用火折子点燃放进去。
整个鸢灯风筝便亮了起来。
此时天全黑了。
他们在黑暗中等了会儿。
陈景安静着,傅元青便忍不住伸手寻他:“陈景。”
接着陈景那带茧的手便握住了他:“我在。”
“你莫急,我们等等。”傅元青说。
“等什么?”
“等风。”
“好。”
果然片刻,风起了,吹开了云层,月亮露了出来,照亮了草场。
两个人所视正是对方眼帘。
傅元青笑了,他拽紧了手中的线,只跑了几步,便被拉满,傅元青说:“陈景松手。”
陈景不松。
风又大了一些。
“陈景,松手。”傅元青说,“此时风正好,再不松手,便来不及了。”
陈景应了一声,抬手松开,线被拉满,傅元青急放,那鸢灯风筝一下子飞上了天。它在黑夜里闪烁着光芒,犹如一团萤火缓缓升起,遥遥看去,像是与月光一般皎洁。
“好看吗?”傅元青问。
“好看。”
“这本来是京城里的风筝张呈上来的,准备留着今年元宵放。没想到元宵大雪,便在库里扔着。我今日闲来无事,去翻了出来。”傅元青道,“没想到这么好看。”
傅元青轻拉慢拽,把风筝稳定在了半空中。风吹来,风筝上面做好的风口就发出鸣叫,似孤鸟悲鸣。
又过了一会儿,风更大了,不知道哪里的云被吹了过来,月亮在其中时隐时现。
风筝被吹得上下沉浮。
“收了吧。”陈景说,“不然便收不回来了。”
他话音未落,那风筝线已然崩断,呼的一声,鸢灯风筝被吹到更高的地方最终飞得遥远,变成了如星星一般的一个亮点。
傅元青拿着手里的线轴,怔怔看着,最终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
他的叹息有些柔软,陈景忍不住对他说:“老祖宗若喜爱,让风筝张再做一些送入宫里好了。”
傅元青摇了摇头:“你不懂。鸢灯风筝极难做,风筝张一年也就只能做几只。每一只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缓缓把残线收起来,振奋了下精神,笑着说:“回去吧,我让方泾备好了饭菜。”
“好。”陈景道,“都听老祖宗的。”
二人下车入傅元青私宅,已察觉出不同。
周遭仆役都没不在,方泾也不见身影。
是曹半安给开了大门。
他也不如内,只在门口躬身迎了二人入内。
听涛居大门开着,远远便瞧见堂屋从未有过的亮堂,两个红灯笼挂在屋檐下,显得有些孤寂的喜庆。堂屋内放了一桌酒菜,条几上摆着一对龙凤烛。
陈景走到门口看清这些,脚步一顿:“老祖宗这是?”
“每次双修后,我便应允你一个愿望。”傅元青说,“一直以来,便有一个未曾完成。”
他从桌上拿起两只纯金簪花,一直斜插在陈景发髻上,另一只别在自己耳边,又拿起大红绣球。
“你说要同我做夫妻。”傅元青笑道,“我这般的人娶不得妻亦嫁不得夫,只能给你这些。你可愿——”
“愿意。”陈景没等他说完,哑着嗓子道,“天地可为媒,我愿意与兰芝结发。”
他从傅元青手里接过绣球的一端红绸拽着,对傅元青说:“一不拜天地,二不拜高堂。我自愿与你结发,不论夫妻。只对拜。”
“好。”傅元青眼中含泪,笑道,“好,夫妻对拜。”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