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1 / 1)

山涧有泉水潺潺流过,这泉水她再熟悉不过,第一次元神穿越听到的泉水就是这里,在地界炼化曹虚石差点被从水里窜出来的怪鱼抢走,然后被二师兄摁着头在太虚幻境里用灵力吊了三年的鱼……黎潇睹物思情,不免有些感伤,徘徊在水边慢慢踱步。

夜里四下静寂水流声显得大了许多,忽炎溟拉她出来看虫自然是借口,能让她别天天窝在道观里两眼无神就好。

“溟,”黎潇甚少直接叫忽炎溟大名儿,从来都是直接说事儿忽略称呼,一旦叫起名字来忽炎溟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种如临大敌的威迫感。

黎潇没抬头,两眼望着潺潺的流水接着说:“咱们这么折腾有用吗?”

忽炎溟牵起她的手看着夜空中那一双失神的眼睛,没了往日明亮的光彩,少了那份对他独一无二的狡黠,说不上来是心痛还是遗憾。他的记忆比黎潇完整的多,虽然也做了十几年的普通人却也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没有完全以真正的普通人存在过,他不懂黎潇身上现世的烟火气和倦怠感,却觉得喜欢,觉得他的姑娘完整了很多,不再像个天天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而是个实实在在完整独立的个体。所有的相处看似理所当然却也有隔阂,可他喜欢这种他无法把握的隔阂,那才是完全脱离了修行界,自由成长的黎潇。

“应龙没有完全否定,大师兄也没把话说死,说不定管用呢?”这话说的其实没有道理,想来也安慰不了黎潇。但他只是不想跟她分开,说不上来是习惯还是执念,亦或是家族基因里的本命相连,他只知道这一世他不想再错过了。能保就保,保不住就再死一遭,大不了下一世再去找她。

黎潇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青年,夜色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是北极狼本体的关系,皮肤上闪着一层银弧,额前的碎发也有银色碎芒,前几世的影子重叠在这一张脸上,眼前的人显得那样的岁月静好,那双好看的星目里似乎只有她的影子。有时候黎潇自己也在疑惑,自己明明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就能遭遇到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如果回到做道士之前,做梦都不敢想象对面人和自己的关系,或者是做道士之前的黎潇遇到眼前的忽炎溟可能先跑出二里地然后质疑自己的非分之想。

她知道自己能对忽炎溟为所欲为,忽炎溟天天像一只小白兔一样任她蹂躏从来没说过一句反对,也就是在黎潇挠他痒痒肉的时候对她呲呲牙而已,那有什么,她偏偏喜欢逗他呲牙,他必然也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黎潇突然内心酸楚上涌,对忽炎溟的心疼到达顶点,一头撞进对方的怀里开始疯狂掉眼泪。这倒给忽炎溟吓一跳,怎么就突然伤感了,总归不应该是害怕了呀,他的丫头才没那么胆小。他想看看黎潇到底怎么了,黎潇环抱他的双手却越抱越紧,胸口的道袍瞬间就湿了一片,他挣脱不开无奈只好环抱回去任她去哭。

黎潇抱着人哭了半天越抱越觉得手感挺好,跟梭童的大尾巴不一样,那仅仅是毛绒绒的暄乎感,稍微一紧落在怀里就空荡荡的;也区别于立冬那奶团子的肉肉感,捏捏揉揉倒也罢了。眼前自己环抱的这腰虽然跟她一样穿着宽松的道袍,可双手抱过去甚至还能余出手来揽上肩,这就是传说中的宽肩细腰吗?这初春的夜里,怀里透着一层的暖意,身后被人用宽大的道袍护着,挡住了黑夜的凉和露水,自己整个人就被对方圈在了怀里……

黎潇突然就哭不动了,完全丧失了哭的心思。有点忸怩的缓缓抬起头,看忽炎溟胸前被自己鼻涕眼泪的打湿了一片,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低头不敢去看人家。扭头往向回观的路,只伸手过去拉着他的手说,“回吧。”

人还没往前走两步却被人一把又拉进怀里:“怎么?把我道袍弄脏了不负责吗?”

一双唇夹带着夜里的春意吻上了黎潇……

黎潇睡的从来没这么踏实过,确切的说她这几十年的人生里基本上是天天都在做梦,哪怕不是在其他的平行空间也是在庸尘俗世里梦的光怪陆离,每天醒来不胜其烦。道观的睡眠让她的梦境清净不少,却没有完全阻止周公侵扰,经常梦里与人打架斗殴,每每自己丢盔弃甲被人打的抱头鼠窜,总之醒来感觉周身酸痛无比,一觉睡醒比白天还累。于是早课在师兄弟的诵经中补觉反而是最好的睡眠方式。

但今天这一觉睡的,只记得自己被人揽在怀里,她抱着人家一只胳膊就秒睡过去了,感觉一晚上恨不得连姿势都没变过,醒来还是抱着那只胳膊。

其实这不是两人第一次睡在一起,忽炎溟连句借口都没有直接登堂入室,黎潇也没赶人。似乎他跟她在一起干什么都那么理所当然,主要往往是跟一群崽子大家和衣而卧,没什么可值得避嫌的,大家在一张床上各自睡的四仰八叉,靠道观的晨钟开启一天的修行,一点儿旖旎浪漫都不存在。

第一次如此坦诚相见她有点不好意思回头,在被子里磨蹭半天感觉身后平稳的呼吸,于是她大着胆子转过身来看他的睡颜。由于忽炎溟高她一个多头的身高睡姿是低着头的,正好卡在她脑袋顶上。不得不说忽炎溟的睡相一直都很好,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即便已经跟他相处了这么久,黎潇还是会愧于他的好看,难得毫无距离的看他,皮肤怎么细的连个毛孔都看不到?嫉妒吧,他是自己的,窃喜吧,又有点自己配不上人家的感觉。

想到未来不多的日子和忽炎溟一直以来的默默守护,黎潇没来由的又一阵心疼,内心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却见那浓密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原本搭在她腰上的胳膊搂着她轻轻一收,把人搂的更紧了一些,下巴颏抵在她脑袋顶上:“再不起床咱俩就被人捉奸在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