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潇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梦里她看到了好多个“自己”:和平界的离琼还是顶着那张像谁欠了她半副身家的冷脸,似乎知道她那高科技玩意儿在修行界不能用,竟然拿了幅兵工铲舞的架势倒是有模有样,还有那个急于面试的小社畜竟然抡着键盘对着一团魔物哐哐砸。她也头一次看到异性异族的“自己”,这个不用说自己能感受的到:面前这看起来像个“家庭煮夫”的家伙更过分,围着个川渝特色围裙一锅铲一炒勺,边打人家还边叨叨“给你龟儿一锭子”……她在梦里看的直咋舌,的亏不是真的,就这点战斗力还没等上场就被秒了吧。
似乎还有些不是人的家伙,但是场面实在太混乱了,夹杂着浓郁的阴气和蚩尤之旗的英魂战意,整个战场视力可见范围非常的低,她自己得靠灵瞳分辨哪里需要救助和帮忙。这场战斗打的实在太过辛苦,她只知道自己被魔潮围绕,那腥臭之气甚至有点让她脱离梦境,想睁开眼起床骂人,谁在炼制泔水,给丫捣了老窝。
后来,似乎连蚩尤和执夷都从旗面上出来了,局势瞬间由颓势逆转,她只来得及看到蚩尤那大脸盘子冲着自己和蔼的笑,似乎跟自己说:“丫头,什么时候来钓鱼啊……”
她想回应的,眼前变幻了铭轩的脸,英俊的脸上是战损妆,今天这是场什么戏妆效不错啊,但是这小子一副臭脸干嘛:“七师叔!别睡了换片场!”这臭小子跟谁耍脾气呢?
她正想开口怼他,眼前的人又变成了她老妈,手里正刷着短视频,头不抬眼不睁的对她说:“对方条件差点儿就差点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我都懒得说你……”
她要开口辩驳,大师兄出现在她面前却不看她,眼睛直视前方不漏痕迹的跟她说:“老闺女,刚买的猫山王在我屋里,一会儿下了早课你去拿,别都吃了给我留两块……”
接下来再出场的是炎浛,狗子一脸的委屈有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姐姐出去玩怎么不带我?”然后四师兄打着滚儿,五师兄哞的叫了一声,二师兄一脸愤然的让她去练功……她现世的、修行界的、甚至还有辑魔组的……
她这两年所见过的,经历过的人和事在眼前快速闪过,她有点疑惑,我这是挂了么?还是将要挂了?不是说死前生平会如走马灯一样吗?但是这种基于在做梦又能有清晰意识的清醒梦,自己又不在梦境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不对,遗漏了什么?这种感觉怎么这么熟悉?似乎是经历过的。耳边似有地铁列车的进站声,与轨道间特有的摩擦声不要太熟悉,伴随着地铁的广播这是几号线?换乘站?有风流过,人群从列车内涌出,这快速的步伐声一步步都踩进了黎潇的耳朵里。奇怪,遗漏了什么呢?上次似乎是接到过老妈的电话。想到这里,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晚上吃火锅,你事儿办完了就赶紧回来。”对面不是预想中老妈的声音,黎潇呆愣了一下。对方没听到黎潇的回答也短暂停了一下,立刻反问:“你人在哪儿?地铁还是哪个建筑附近?”明显对黎潇的这个反应早已熟练。但是随着这句话问出口,黎潇的记忆彻底恢复。
黎潇以为的做梦都是真的,但大战已经结束将近一年了。她在大战结束后得了失魂症,其他没啥,离谱的是她偶尔会忘记忽炎溟,但好在很快就会想起来。于是忽炎溟和炎浛在开始时几乎对她寸步不离,炎浛的作用是在她犯病的时候不会对家里冒出一个陌生男人的时候——特指忽炎溟,吓的去打报警电话。
看了几个修行界的大佬得出的结论是:黎潇本就是现世的人,在封闭记忆将近四十载的时间里,她早已习惯了的生活突然完全改变,本身就容易有一些混乱和记忆行为偏差。后来几世记忆突然汇入脑海,赶上个普通人没疯魔就不错了,但她还能做个正常人就不容易。在混战期间,几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同时出现,本身各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就是上古一个完整个体分离出来的,一同存在于同一个时间空间做了同一件事就让“自然空间”发生了一个“非自然”的超现象:也就是“自然”在考虑是否要将这些分离的“自己”合为一体。但各个空间的“lixiao”自我意志都很强烈,混战后并未长时间逗留,各回各家。但在混战受伤及对抗“自然”的条件下还是难免留下了一些各式各样的“后遗症”,而在黎潇这里最明显的就是:她偶尔会忘记忽炎溟,顺带跟忽炎溟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也会模糊。
大师兄针对黎潇的症状给了一个让她很羞耻的结论:单身时间太久,骨子里觉得自己会孤独终老,在自我保护机制的情况下就干脆把忽炎溟忘记了。
这一年以来她的这个“失魂症”也被大家戏称为“忘夫症”已经好了很多,所以黎潇今天去重新拍身份证照片的时候就让她一个人出门了。这几年的修行生活让她面相发生了比较明显的变化,这让她出个门总会被人反复核查身份证,所以干脆今天出来重新更新一下照片信息,没想到已经许久没出现的老毛病犯了。
摇头闷笑自己是个傻瓜,对面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快而急促。一抬头,忽炎溟穿着一身家居服,脖子上还套着围裙,火急火燎的冲着她跑过来。没等黎潇开口已经摊开手里拿的一个A4纸大的相册,翻开里面全是他和黎潇的合照:出去旅行的,居家的,道观里的,单独他俩的,与各个师兄弟的,参加铭轩演唱会的,他俩一起捉拿厉鬼获得表彰的……边翻边介绍,熟练的让人心疼。
黎潇看着他家居服挽着的袖子,明显刚在厨房忙活抽空给她打了个电话,发现她又犯病连围裙都没来得及摘,急切的样子让黎潇笑起来,没笑两声又哭了起来:“溟,你辛苦了……”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