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在车厢内坐着,整个人很蔫。
严世真给李大按了按脉,问了哪里不舒服。“这里不方便施诊,等回去我就给你调治。”
“这位是?”严世真看到车厢内,还坐着一个陌生人。
张景昂首道:“我是胜儿的爹爹。”
严世真看看云树,云树道:“义父你也给他看看吧。”
严世真刚向张景伸出手,张景忽然怒起来,“你做什么?”
云树像哄小孩子似的道:“你听话,让义父给你看看,看完我们就一起回去。”
“回我们家吗?”
张景一会儿正常,一会儿疯癫的样子,让人搞不懂他心里是清楚还是糊涂。
“嗯,回我们家。”
“胜儿,你终于愿意跟爹爹回家了?”张景激动的又要咧嘴。
“听话,看完我们就回去。”
张景这才伸出手,严世真按脉。左脉弦而硬,右脉弦而长,两尺皆重按不实,一息五至。“有哪里不舒服?”
张景不理他。云树只好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胜儿,你是关心爹爹的是吗?”
严世真看看云树,这是捡了个“爹爹”回来?
云树硬着头皮点头,“你有哪里不舒服,说给我听听。”
“爹爹心中又闷又热。”
“你每日饮食如何?”云树看看严世真试探着问道。严世真点头。
“爹爹不想吃饭。”
这张景一口一个爹爹,云树听得有些头大,想起他发起脾气乱摔乱打,怕是肝火上涌,用手示意,“体内气息如何?”
“有一团气,从爹爹的肚腹往上窜走。”
“从哪里走的?如何走的?”
从张景的比划中,云树看出是下焦冲气与胃气相并上冲。
看这人,一直占云树的便宜,严世真走到他身后,猛拍一掌。张景吐出一口粘痰,而后又吐出数口。
严世真挑眉看了张景一眼,他的眼睛已经比刚才清明许多,“现在感觉如何?”
云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数口粘痰吐出来,张景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今天都做了什么,可是,这小娃娃很不错。竟然没有因为自己把他卖了而记恨,还带自己回去。他不愿就此放弃认儿子可能,认个干儿子都成。“你是爹爹的胜儿啊。”
“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认为我是胜儿吗?”
月色中,云树的眼睛明亮清澄,像是能洗尽所有的谎言。张景扭了扭头,有些撇嘴,“你就是我的胜儿。”
云树也看出来他还在装,“这会儿觉得好些了么?”
张景摇头,看到云树了然的样子,只得又点点头,“胜儿,你还带爹爹回去吗?”
云树狠狠道:“看在陵哥哥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景哥哥,你再在我面前自称我爹爹,别怪我下手狠了!坐好了!”都到这里了,总不能把他丢在这里,况且这只是一时止住了他的疯魔。
猛然翻脸的云树,把众人都吓一跳。张景赶快坐好,这小娃娃脾气还不小。
“树儿?你怎么了?”严世真抱她坐下,碰到她的腰,她身体一颤,但努力忍住没跳起来。余宏发现了,严世真也感觉到了,但并没有点破。
云树换上撒娇的表情,“有义父在,有宏哥哥在,眉儿有了耍脾气的本钱,狐假虎威一下嘛。”
余宏知道她是在努力掩饰那件事,可是心理上的阴影引发的条件反射,出卖了她。严世真没挑破,余宏没说什么,转到车前坐下,把车尾让给云树和严世真。
牛车重新启动。
没了云树坐在身边,余宏忽然觉得有些空落,他有些理不清,这空落是怎么生发的。
云树坐在严世真身边。严世真并没有探听今天发生了什么事。“都怪你师父!不让我跟着。回去我再跟他算账。”
“树儿知道义父是关心我。经一事,长一智,师父说的不错。重要的是,我回来了,又见到义父,真好!”云树又往严世真身上偎偎。
今天的事,让她认识到很多之前没有意识到的问题。虽然有义父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可是自己这样什么事都做不好,还总是惹义父担心,实在太不应该了。既然自负聪明才智,就好好研习医术和武功吧,自己处理好事务,不再让义父担心。
两句话加上云树的异样,严世真就知道,今天发生的事绝对不简单,此时也不方便询问。一车人又陷入沉默。
牛车进了村,村口大树下,一个黑影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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