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字,搅动了辛坦之的心肠,面色愈发暖下来,看着云树,“眉儿有心了。”
不管年岁有多大,都希望能有一个叫作家的地方,等着自己归来。云树的这个小院子,为自己,为义父,为师父师兄,为那些孤儿,撑起了“家”的温暖。
在冬雪初霁的那天,余宏带云树背负刀、箭,进了山。
余宏告诉云树要带她进山打猎,云树激动的前一天夜里都没能睡好。
真正遇到猎物,余宏鼓励云树搭弓射箭,正中目标,发挥得当,云树激动的大呼。然而循着方向追过去时,云树有些傻了。在洁白的雪地上,斑斑驳驳的血迹一路延伸去,那只满心求生的兔子仍然在艰难的往前跃动,云树却走不动了。
杀戮与死亡的残酷,以淋漓的鲜血向她昭示生命的抗争与一点点的陨灭。
云树惊恐不安的大眼睛颤抖着望向余宏。接到云树的目光,余宏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平静的看着她。云树终于明白此行的目的:教会她杀戮,适应血腥的场面。
余宏并没有催促云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云树才回过神,一步步走向不远处那只早已不再动弹的兔子。弯腰将兔子捡起来时,那只兔子已经僵硬,后蹄冰冷的触感传来,那是她所厌恶的死亡的感觉。
那一刻,她甚至想起灵堂内,母亲惨白的面容,那时她不敢伸手触碰,已经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而今,死亡由她而起,甚至被她攥在掌心。
云树默念:父亲、母亲,眉儿长大了,眉儿敢于坚定的面对死亡了,你们不用再为眉儿挂心了。
如果开始还带着震惊与不适,接下来的一天,在余宏的带领下,兔子、野鸡、狐狸等小猎物,源源不断的丧生在云树的箭下,她逐渐麻木了。
黄昏之前,两人收获颇丰。余宏却没带云树立即回去,而是来到一处小溪边,砸开冰层,将野鸡处理了一下,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云树安静在坐在旁边看着,不时添添柴,同时,掏出准备好的盐巴与辣椒粉等调料,在余宏将野鸡伸到面前时,将调料一层一层的洒在上面。
云树觉得这段时间,她与师兄的相处甚是融洽,甚至不需要语言,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在她怡然自得的沉浸在这种氛围中时,余宏却开了口,“眉儿这些日子,怎么不爱说话了?”
云树愣了愣,继而笑弯了眉眼,“宏哥哥总是不爱说话,我怕说多了惹宏哥哥不高兴。宏哥哥想和眉儿聊天吗?”
余宏盯着火苗,转动着手中的烤鸡,回头对云树笑了一笑。掩映着火光与残阳的笑容,在云树眼中却明媚无比。那一刻,云树有些受宠若惊。
自上次闹矛盾后,虽然和解了,可是余宏甚少对她笑了。
“上次做诱饵,我用的是兔子,”抬头看看最后的夕阳,“这个时候,我已经在树上看夕阳了。”
云树跟着余宏的目光看着夕阳最后的妖媚之光,想起初遇余宏的那个夜晚,冰天雪地里,竟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又忽然惊醒,“我们是在这里等狼来?”
余宏点点头。这是带云树出来终极意义。来之前余宏并没有对严世真说这一目的,不想听他老父亲上身,唠叨个没完,是以,云树也只当是打猎。
“这次用刀,近身搏杀,你要小心。”
云树看看自己比狼高不了多少的个头,有些担心,又生生咽下去。
“这段时间练得不错,要有信心。下手要果断,切不可犹豫。”余宏看出云树的担心,给予她能力上的肯定,并指出她的弱点。
“嗯。”云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将卸下来的刀抓到自己怀里,握紧。
看云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余宏微勾唇角,拧下一只鸡腿递给她。“吃吧。”
云树还未从临敌的紧张状态走出来,接过就直接咬下去,烫的大叫。余宏再看她时,原本樱红的小嘴,更是红艳一片,两个水灵灵的小泡,以肉眼可见的状态,在云树的唇上凸显。
余宏费心烤好的鸡腿也被丢在柴堆里,沾了灰尘。云树很是尴尬,习惯性的想咬咬嘴唇,却挣的面皮变了形。
余宏抿了抿唇,忍住笑,将手中的另一只鸡腿递给她,“吃东西要认真。”
云树满脸歉意的接过去,小心翼翼按按唇上的燎泡,吹了好几口气,才敢下口。
一只鸡腿刚下肚,太阳完全落下去,耳边很是应景的响起狼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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