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嘉托着脑袋想着此刻的危机,不一会儿便去梦里会周公。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赵承策说话了。
她陡然从梦中惊醒。立时站起来跑到赵承策身边,侧耳俯下身去,听他呢喃:“水……水……”
沈清嘉提起裙摆,再次来到湖泊边,取了一片芦苇叶子,取了些水,喂给赵承策。
赵承策人虽昏迷,但好在还有吞咽的意识,沈清嘉将取来的水喂完,又取了一捧水。见他全部喝下,这才将心放了下来。
秋风瑟瑟,夜间更是露深霜浓。白日的暑气消退,现下愈发显得寒气逼人。
沈清嘉搂紧了自己,看着面前无知无觉的赵承策,忍不住喃喃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
赵承策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天明了。沈清嘉盘坐在他身边,用手撑着脑袋,睡得正熟。晨光熹微,朦胧的光影似跳动的斑点洒在她莹白如玉的面颊上,十足的安宁静谧,只是眼下一片乌青,又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他环顾了四周,讶异的皱了皱眉,这个地方连他都未涉足过,也不知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是如何一路躲着追兵,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沈清嘉的面颊,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一股暖意自心底汩汩涌出,温暖的游走在四肢百骸。
这个傻丫头,手无缚鸡之力,还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过来帮自己。他不由在心中暗叹:这个沈三娘,他真的和我知道的所有姑娘都不一样。
说实话,赵承策从前心中装了太多的豪情壮志,很少有心思放在女人身上。这并不代表他就没见过女人。
他见过父亲后院的妾室,温柔贤良的面皮下隐藏着一颗冷血无情的心,对上笑意盈盈,巴结奉承,私底下却百般算计,甚至要凌虐侍女出气。
他也见过那种自矜自傲,目下无尘的大家闺秀,自觉读了几本书,便天底下无人能及了,张口闭口这个是浪得虚名,那个是须眉浊物,走到哪里都要人捧着敬着,再不就是读书读坏了脑子,满口的礼数规矩,被男人碰了下手,便要将整个手腕砍掉以示自己的贞烈,真正的贞烈难道不该是于国有功吗,即便做不到著书立说流芳百世,也该念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好好爱惜才是,这等连那迂腐的书生都不如。
言而总之,女人在赵承策眼中就是眼界狭小,囿于闺阁之中,困在后院一亩三分地里,成日为了一点针头线脑,争风吃醋,吵闹不休。
当然,他的母亲和妹妹是他的血脉至亲,在他的心中分量自是不一样的,可说到底也是需要他费心保护周全的小女人。
可沈清嘉与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
她对礼教不屑一顾,有野心有欲望,也有为了自己的欲望放手一搏的勇气,她身上有难训的野性,有任何枷锁都无法遏制住的蓬勃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