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思绪被打断,赵承策多少是有点不高兴的。
他抬头望向来人,有几分疑惑。直到那侍女自报家门,赵承策才猛然想起,这是母亲身边的松韵。
松韵福了福身,低眉顺眼,柔柔道:“公子,夫人怕您身边的小厮不够细致,让奴婢前来侍奉。”
赵承策见她虽还是奴婢打扮,可身上的衣裳簇新,料子也更好些,头上还插着几只草虫簪。赵承策不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有些头疼,自己好歹带病在身呢,母亲就这样心急。赵承策从前便觉得,婚前纳宠,十分下未来妻子的颜面,是那等毫无自制力,见了美色便走不动道的纨绔所为,赵承策自然不屑与他们为伍,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心有所属,满心满眼期待着今后能同沈清嘉同心同德,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旁人。万万不会想要抬一个侍妾碍眼。
主子没发话,松韵只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赵承策叹了口气,同她道:“你回去吧,就说是我的吩咐,我不喜欢侍女,你出去换迎年进来。”
松韵仰起头,眼神中说不出的落寞。
松韵自小便知道自己生了副好姿容,可家中世代为奴,自己将来最好的出路也不过被指个管事,生出来的孩子继续给人家为奴为婢。
说实话,松韵是有些不甘心的,不甘之余难免会想想其他出路,不是她松韵天生下贱,喜欢给人做妾,但只有这一条路,才有希望彻底改变命运。一旦成为姨娘,就可消了奴籍,生的孩子也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可读书,可科考;便是女儿,也能嫁与官宦世家。
可国公府规矩森严,随便勾搭主子妄想爬床的奴婢没有好下场。再则,国公爷年岁已高,在女色上兴趣不大,自是没什么指望。可公子不一样啊,公子丰神俊朗,给他做妾,松韵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公子身边不留侍女,所以,她才找了门路到国公夫人身边服侍,细致勤勉,温驯谦卑,熬了这许多年,好不容易得了国公夫人亲眼,成为她身边的大丫鬟。又将攒的银子悉数打点了刘妈妈,这才有了来伺候公子的机会。
且不说她费了这许多功夫,如何甘心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何况,夫人派自己服侍公子的事已是众人皆知,现下自是人人艳羡,等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就被赶了出来,还不知有多少尖酸刻薄的话等着自己呢。
松韵没有听赵承策的指令退下,反而鼓起勇气,身姿窈窕,款款上前道:“公子,夫人也是好意,还是让奴婢服侍你吧。”说着就要动手解赵承策的衣裳。
赵承策哪里会容她放肆,握住她的手腕一掼,和善的神情敛起,眸中寒光不怒自威:“下去,你不会希望我找人请你出去。”
松韵本就被掼的踉跄,听闻此言直接跪倒在地,练练叩头请罪。
赵承策不耐烦再与她纠缠,直接唤来迎年,让他把人打发出去。
松韵哭哭啼啼的离开,美人垂泪的样子让迎年都有几分不忍心。迎年小嘴一撇,半开玩笑的同赵承策插科打诨:“公子可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话还没说完,赵承策目光凌厉地看向他,迎年后背一凉,夸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乖觉地把后半句话咽进肚子里。
赵承策一脸严肃:“把这个侍女送还给母亲,下次再随随便便放人进我房间,你就不必在明德堂服侍了。”
迎年委屈巴巴:“小的领命,下次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