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直倦鸟扑棱着翅膀落在房檐上,啾鸣一声,合拢翅膀,歪着头梳理背上的羽毛。
沈清嘉瞅了一眼那只闲适的鸟儿,暗自出神。心中想起在扬州这段日子,惊心动魄,波澜横生,其实算起来并不安逸,但陡然提出要离开,沈清嘉心情还是莫名的低落起来,她努力把这种不快掩饰起来,若无其事地问:“我们留谢大人一个人处理剩下的烂摊子,会不会不太好,怎么说,你也是陛下派来的副使,回头对案情一无所知,陛下不会怪罪吗?”
赵承策观察道沈清嘉吃汤饼的时候,有意拨开的上面点缀的香菜,心中正想着:原来她不喜欢吃香菜。
忽然听得此问,解释道:“只怕谢兄此刻并不想我插手,我欠他个人情,此时只好吃亏一些了。”
说着,低声解释的自己的猜想。谢钰从线人处弄来扬州官员贪污的账册,这个线人能得到这样重要的证据,一定是扬州官员中的重要人物。
这个人,明显已经被纳入宁王党的心腹,要么是谢家安插的棋子,要么另有主子。若是后一种,只怕谢钰显然在朝中已有支持的人选,目前还不知道是谁。但那人显然在朝中已经经营日久,但无论如何,谢钰是不会想让自己知道的。
“谢大人不是和你关系很好吗?”沈清嘉咬着筷子,神情有着不解世事的天真。
赵承策低头笑了笑,新取了一双筷子,帮沈清嘉将碗里的香菜一一挑出来,道:“宁国公府同谢府关系很复杂。”
“文武勾结是君王大忌,宁国公府在武将勋贵之中,独占魁首,谢府在士林中又是执牛耳者,我们两府若真是私交过密,只怕陛下才要忌惮。”
“不过,说实话,宁国公府同谢府相互制衡又相互倚仗,彼此针锋相对,实际上,也利害相关,唇亡齿寒。”
“我同谢钰没有私交,不过我个人倒是挺欣赏他的。”
沈清嘉点点头,同样家世出众同样年少得志,原是同道中人,难怪会彼此欣赏。
沈清嘉原本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闲聊几句,掩饰自己此刻的失落。赵承策这几句话,她似懂非懂,却极为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你觉得这个线人会是谁呢?”说完,沈清嘉摇摇头,自己补了句:“不可能是扬州知府吧,这样的罪名查出来,知府本人肯定是难逃一死了,扬州府最重要的三个官员,知府、通判和同知,看来线人就在剩下两个人之中了?”
赵承策赞赏的点了点头,他也如此觉得。
看着沈清嘉好奇的神色,又接着为她补充道:“窦玉霄看上去狂放鲁莽,胸无城府,还咋咋呼呼喜欢得罪人,看起来不像是能做线人的人,可难保这不是他故意伪装的面孔。”
沈清嘉接嘴:“你觉得他扮猪吃老虎?”
赵承策不置可否,又评判起另一个人物:“韦永成就更不用说了,这个人也有点意思。此人极不显眼,平素提到他,第一反应都是此人怯弱可欺,可这样一个看起来既无出众能力,也没有显赫靠山的人,却稳稳当当做了这么些年的同知,只能说运气十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