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孟小婵不好相处的名声已经传遍了。
转来第三天,有个男生偷偷写了情书塞给孟小婵。
当天课间,孟小婵拿着情书就冲到他教室,直接坐在那男生桌子上,声情并茂地将情书内容念了一遍。
众同学哗然,孟小婵将整个情书撕碎,强行塞到男生嘴巴里,冷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看不上你这种家伙。”
一战成名,孟小婵顿时一跃而起,成了继许盼夏之外,班主任的眼中钉。
孟小婵行事乖张,但班主任还不能贸然劝退——孟小婵家里有个亲戚和学校某位主任关系颇好。
看在主任的面子上,也不可能直接劝退她,只给了孟小婵停课三天的惩罚。
三天过后,孟小婵单肩背着书包,重新回了教室。
秋雨一阵过一阵,寒气入侵,仿佛一夜之间,雨水打落了所有的法桐叶,学校凹凸不平的红色地砖上飘了一层厚厚的金黄色叶子,踩上去有轻微的破碎声,被带起的雨水溅到脚踝处,有着凉凉的清透感。
原本天气燥热,跑操是种折磨,现在的晨跑和大课间跑操,对于栗枝来说反倒成了放松的时间。
白天越来越短,夜晚越来越长,晨跑时抬头,还能看到依稀几点晨星。
大课间跑操后,栗枝腹中饥饿,会和许盼夏一起偷偷去超市里买桃李的口袋三明治面包。面□□松软,裹着花生酱,一口下去有着细细的奶香。
她体重增长了两斤,外表看起来仍旧是瘦瘦弱弱的,脸颊渐渐有了些血色,不再苍白如纸。
栗枝努力去听,终于可以听懂化学老师讲的课。
在许盼夏的科普下,她也终于能够懂得化学老师用的那些方言梗。
但栗枝再没有和秦绍礼说一句话。
动迁的事情一直没有敲定,眼看要影响预定工期进程,秦绍礼亲自参与进来。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或者说了什么,原本死咬着不肯搬迁的居民终于点头同意,接受了政府提供的补偿方案。
居民一搬走,这片区域很快被推成平地。
湿地公园建设地点和校区离得很近,栗枝只听得轰隆一声,物理老师手里的粉笔捏断了半截。
老师俯身去捡粉笔,栗枝低头,发现自己无意识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秦绍礼。
她立刻将三个字划掉,涂成三个不大不小的黑色墨团。
将他名字完全涂黑后,栗枝心脏忽怅然有所失。
明明毫无关系,明明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现在却像已经失去过他千千万万次。
学校放假时间也改了,改成两周一次小周,一月一次大周。
表哥没能兑现带她去云南玩的承诺,湿地公园建设项目一旦开启,就得源源不断地提供砂石。在秦绍礼眼皮子底下,龚承允不敢装虚做假、以次充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龚承允私下里也偷偷和栗枝感喟过:“先前我们都被秦绍礼给蒙蔽了,想想也是,他这样身份,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怎么可能会看上孟少军的妹妹?这么一个采购的肥差,不可能便宜了外人……名义上说的是吃拿回扣,辞退了孟少军,实际上是在这个岗位上安排自己的人。天底下哪有不沾油腥的猫……”
栗枝唔了两声。
龚承允还不知道,她打了秦绍礼一巴掌。
要是表哥知道的话,估计一定会吓到颤抖,压着她去向秦绍礼道歉吧?
新一轮的月考很快开始,栗枝这次成绩严重失利。
语文答的尤其糟糕,作文跑题不说,好几道简单的诗词分析也做错了。
语文老师坐不住了,认真地找栗枝聊了聊。
栗枝不想说这些是因为抗抑郁药物的副作用,老老实实听训后,保证下次一定认真做。
晚自习又是一次换座位,栗枝名次排在后面。
理所当然的,轮到她时,只有最后两排的座位可以挑选。
新的同桌是孟小婵。
俩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孟小婵是艺术生,学的是体育舞蹈,现在集训多,也很少会来上课,对栗枝没什么影响。
直到今日体育课后,栗枝发现孟小婵错穿了她的校服外套。
栗枝心脏骤然一缩。
青市一中的校服只有三个尺码,她和孟小婵身形相仿,尺码也相同。
因为都是入学后不久才订的,这俩校服外套也同样崭新——不同的是,栗枝校服口袋中,偷偷装了一张秦绍礼的证件照。
证件照是秦绍礼随手丢进垃圾桶的,一份填错了的申请表,他直接带着照片一块丢进垃圾桶。
栗枝无意间看到,忍不住偷偷将表格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将证件照取下,又将表格揉搓成原本的纸团形状,悄悄放进去。
栗枝不忍看他的照片被送进脏污的垃圾场,正如追星的某同学,喝饮料时也会小心翼翼将印着爱豆的塑料纸剪下来,夹进日记本。
这是她唯一拥有的和秦绍礼相关的事物。
栗枝心中一凉,她知道孟小婵每周五下午都会去旧电玩城玩跳舞机,许盼夏说多次在那边见到过她。
栗枝没有丝毫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