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方才说的那些,我是商人,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不做,”秦绍礼问他,“你以为我投资是受你胁迫?你认为我是谁?”
指尖停留在杯壁上。
郑月白恍然醒悟。
是啊,他可是秦绍礼。
“敢让我做选择的人不多,”秦绍礼平和地微笑,并无被冒犯到的不悦,“你是第二个。不错,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有胆量是好事。”
郑月白一言不发,他头脑有些晕。
有些被消息冲击后的短暂缺氧感,呼吸不畅,心脏狂跳。
他忽然有些后悔。
是啊,他对自己的产品如此有信心,笃信自己抓住了机遇……不过是碰了几个月的壁,怎么就开始不淡定了?怎么开始病急乱投医?
怎么就、怎么就冲动地走了这条路?
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郑月白看秦绍礼,他终于明白:“你原本就打算投资,只是一直在观望,对不对?”
秦绍礼喝了一口红酒,将那细长高脚杯放在桌上。
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他坦然:“没错。”
郑月白心像是在被几十万只蚊虫同时叮咬。
剧烈的抽痛感让他缺氧感越来越深,唯独眼前微微发黑。
“不过有点你说对了,”秦绍礼说,“荔枝对我来说,的确不同。”
他如今直白将软肋露出来,郑月白却丝毫也不感到高兴。
郑月白明白,在秦绍礼眼中,他已经不会再构成丝毫威胁。
这就是降维打击。
哪怕秦绍礼亲手将软肋递到他面前,他也做不了什么。
郑月白丝毫伤害不到他。
“今后所追加的投资前提,就是荔枝在你公司中好好工作,”秦绍礼看他,“你不能对荔枝出手。”
原本被郑月白拿来威胁秦绍礼的话,现在原原本本还回来。
“但凡她出点什么意外,”秦绍礼说,“我随时撤资。”
栗枝坐在桌子前,她不吃生肉,牛排也是尽量点七分熟。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可选的,只是她看着那些菜品,丝毫提不起兴致来。
秦绍礼,郑月白。
交易。
这些信息在她脑子里填充着,杂乱无章地揉成一团,又松开。
栗枝摇摇头。
不过菜刚送上来,又遇到熟人——
柳镇和她丈夫也来这个餐厅吃饭,不过位置稍稍差一些。
起初栗枝没看到,还是龚承允主动站起来:“柳小姐。”
栗枝转身,这才看到穿着黑色长裙的柳镇。
她的头发散下来,遮挡住脖颈和锁骨,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被龚承允叫的时候,目光有些许茫然,才看过来,眼神仍旧淡淡,没什么喜悦的颜色:“啊,是小荔枝呀。”
栗枝微笑着与她寒暄几句,柳镇全程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大部分时间好像在发呆。
龚承允多问了一句:“柳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柳镇下意识捂住脖子:“啊,没有。”
这话刚说话,她丈夫叫她:“小柳儿,过来。”
栗枝看到柳镇脸色瞬间沉下去。
她微笑着将手搭在栗枝肩膀上:“你们吃,我们改天聊。”
离开前,她朝龚承允略微点了点头。
近些年,虽然两人偶尔会见面,不过也仅仅是点头之交,私下里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栗枝没有在意这个小小插曲,她只觉刚刚柳镇好像有些不快乐,但一想毕竟是隐私,并没有追问。
只是餐饭实在不合胃口,她吃了一半,站起来去卫生间。
途径吸烟室的时候,栗枝脚步没停。
在疫情刚开始的时候,她就把烟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