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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春杏也觉得奇怪, 怎么清灵班的人都回来了,却不世子爷。
“奴婢去问问。”春杏将手里的油纸伞递给了姜姝,双手提起裙摆转便扎进了雨雾, 跟着进了寺庙。
姜姝捏着伞柄立在了那路口上,这一块便彻底只剩下了她一人。
雨水砸在头顶上的油纸伞上, “啪嗒”直响, 绣鞋上的几颗珠花被溅起的雨水洗过, 细细碎碎的水珠子粘在上。
半晌, 姜姝的脚尖往后移了移,突地又顿住,转了回来。
都等这么久了, 坚持一会儿?
万一她刚走, 他就回来了呢.......
岂不是前功尽弃。
她一衣裳早湿透, 总不能连个美名都捞不着......
姜姝次将目光望向了黑漆漆的路口, 轻轻地转了转手里的伞柄, 听着那雨声砸在耳边, 倒是想起了一桩往。
也是这般瓢泼大雨,也是同样的雨夜。
那年她拿着个儿赚来的第一笔钱,备了一桌酒菜。
撑着伞, 去了门口等他的父亲姜文召。
姜寒说,他想父亲了。
实则,她也是想的。
在姜文召没回来之前, 她站在雨雾, 甚至还幻想了他们三人围在一块,烤着炉火,吃着肉,听着窗外的雨声, 姜寒一定会很高兴,会笑。
她幻想着姜寒那裂到了耳边的笑容时,也笑了。
一阵脚步声,姜文召踏了进来,抬起头到她有些意外,问了一声,“怎么了?”
她很久没有同他说过话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终于鼓起勇气生疏地唤了一声父亲,便听姜文召道,“可又是同你母亲吵架了?你母亲也不容易,今你大了,也该懂......”
隔了这么些年,她原本己经忘记了,不曾想那股子钻心的疼痛竟还能此清晰。
若那句之后她能转,或许还不会刻骨铭心。
但她想起了还在屋里等着她的姜寒,脚步僵硬地往前追了两步,“备了酒菜,姜寒想......”
姜文召突回过头,眉头同浓了一片阴云,凉凉地问她,“府上短缺过你们吃食了吗?”说完她立在那不语,又道,“你母亲留下来的嫁妆,也不是让你此用来糟蹋,你弟弟妹妹都还小......”
她站在那,看着姜文召进了林氏的院子,没说一句话,手指紧紧地攥住伞柄,攥久了痛了,便将那伞一并给丢了。
回去后,她若无其地同姜寒道,“父亲没回来,咱们去找表哥吧。”
后来每逢一落大雨,她便带着姜寒去表哥那破院子里,三个人围着一团,烤着火炉子,备几样小菜,赖着不走。
表哥她盯着那雨水直瞧,问她,“你喜欢落雨。”
她摇头,“最不喜欢落雨。”
也最不喜欢在雨里等人。
伞柄上的一滴水珠突地落在了她额头上,冰地她一颤,姜姝醒了神,泛白的手指攥紧了伞柄,脚步往后一退,转过了。
这山里着实比山下要冷。
姜姝轻舒了一口气,脚步才刚往前走了一步,后的油纸伞突地被人挑起,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伞下便挤进来了一人。
熟悉的檀香,混杂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温热气息.......
姜姝仰起头。
范伸修的指,骨节分明,从她眼前一晃,稳稳地替她扶正了倾斜的伞柄,黑墨的瞳仁近距离盯着人时,压迫感更甚百倍,“在等?”
姜姝下意识地往后退,还未来得及应他,被雨水湿透的腰肢瞬间便扣过来了一只手掌,轻轻用力往前一带,姜姝退出去的脚步,又被迫移了回来,甚至比刚才挨的还近。
“咚咚”直跳的心脏,整个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世子爷怎么晚.......”姜姝欲寻一句话来,来压住心口的异常,话还未说完,垂下的下颚突地被抬起,冰凉的唇瓣沾着雨水,肆无忌惮地落在了她的唇上,姜姝手上的劲儿一松,伞柄彻底地到了范伸手上。
贝齿被撬开后,姜姝耳边的雨声,一瞬消失,逐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