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舟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的双手交握着,因为过度用力,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宛如一尊静默的石像,掩饰了眼底极度的悲伤。
他开始后悔主动邀请刘捕头跟他一起来汴京了,想起他那双眼看不见的老母亲。
回想着刘捕头来汴京最放心不下就是她,他不敢把这个消息传回去。
老妇人年轻守寡,老年丧子,这种生命的疼痛,哪里是她能够承受得住的。
梁云舟鼻头的酸涩,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把泪意狠狠地压下去。
他压地沉重的嗓音开口:“先不把消息传他老家去,找个人带着银两回去,带上老夫人最爱的桃酥。”
何应忱强忍着情绪:“知道,一定找出是哪个孙子干的,我一定让他不得善终。”
陶清妍失魂落魄地呆坐着,旁人说的一个字也都没有听进去。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
想起平常基本严肃不苟言笑的刘捕头听到梁云舟升职的消息,高兴得眼角都多了几条皱纹。
后来才得知,刘捕头都三十好几了,但是一直没有成亲,听说是嫌弃家境不好,因为家中有一个失明的老母亲,所以婚事一直没有成。
在来汴京前,她曾在买酥饼的摊前见过那位老妇人一眼,她的脸上是祥和温柔,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
跟大家说她儿子要前往汴京,跟着县令大人,为更多的老百姓做好事了。
“刘大娘,刘捕头今年应该就可以把亲事定下来了呢?说不定还能说个官家小姐呢?还能把您接到汴京去享享清福呢!”
一个穿着水绿色的婶子打笑着。
刘大娘听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挥着手:“不敢,不敢,我就希望要是能成亲,他们两口子相互有个照料就行,至于我啊!差不多都要埋土里的人了,就在这里好好的就行了。”
陶清妍不知不觉中泪痕布满了整脸,那是一种无力感,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蕴儿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刘捕头被抬着出去,她眼睛里冒出了大颗的泪珠,手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