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瑜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她微笑：“方副主任你好。”

“你好。”

对方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保养的很好还没什么皱纹，天生微笑唇，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她穿着灰色的列宁装，这又让她在温和中又添了些许的严肃和气势。

“我还以为这一路要去青城县的就只有我呢，没想到还能遇到老乡。”方副主任很健谈，她说话风趣，至少裴绍和对她是很尊敬的。

“我们也是刚好去市里出差，也是赶得巧了，没想到还能和您一个车厢。”裴绍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县革委会副主任那么大的官还同她说了话呢，这要是回到了队里他能吹一年。

“你们去市里出差就是和百货商店谈肥皂生意？我来之前也多少知道一些青城县的情况，倒是有听说你们大队办了个肥皂厂弄的红红火火的。”方副主任夸了一句：“这很好，队里有了副业队员们也能宽裕起来过上好日子，你们做的很不错。”

霍瑜低垂的睫毛又微微颤了一下。

裴绍和又挠头，他并不敢居功：“哪里哪里，还得多亏领导们的扶持，队员们的努力还有霍技术员的肥皂方子呢。”

“这肥皂方子是霍技术员的？我可听说你们青山牌的肥皂非常好用，倒是没想到肥皂方子是霍技术员的呢。”方副主任又笑，她看向霍瑜：“霍技术员愿意把自己的方子拿出来给队里搞副业，大义。”

说着她还朝霍瑜竖起大拇指来。

霍瑜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仿佛有些羞涩：“哪有方副主任您说的那么高尚伟大。”她摆着手脸上红晕更甚：“队里对很照顾，现在队里能用得上我了，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你这想法很好，现在我们的国家百废待兴，此时正是该大家都努力为国家做建设的时候，就是因为我们有了像霍技术员你这样的人，生活才能越来越好。”

霍瑜脸红透了，她低下头做不好意思状：“我也没方副主任您说的那么好。”

似乎是看出了霍瑜的害羞，方副主任也就没再继续夸她了，而是接着和裴承江裴绍和说话。她不仅健谈还没有有些领导的高高在上，不管是说到什么她都能接上话，引得裴绍和越说越兴奋，连带着裴承江都有些激动。

霍瑜轻轻扫了方茹一眼，然后双手环胸继续闭目小憩。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人挺好的方副主任，给她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好。霍瑜总是在她身上能感觉出违和感，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她又说不出来，总之方茹给她的感觉很矛盾。

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人家是革委会的？

那倒不至于呀，她对革委会的一些人虽然挺厌恶的，但是像是方茹这种让她感觉很复杂的却是没有的，她还是第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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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绍和和方茹聊了一路，聊到裴承江都睡着了他俩还精神奕奕的，一直到到站下车裴绍和还跟打了鸡血一样。明明上车前觉得重的要死的行李他也不觉得重了，跟方茹道别之后他拎起自己的行李走的飞快跟后面有狗撵似的，边走还不忘招呼霍瑜和裴承江：“承江叔，霍技术员，咱得快点去找个招待所，不然就只能在火车站猫一宿了。”

从市里到青城县的火车下午发车，到站都半夜了，别说是从县里到公社的班车，就是现在驴车也没有一辆了。来之前他们就做好了要在县里住一宿才能回队里的准备，所以这时候他们也是不慌不忙的拎着行李往招待所去。

因为半夜有到站的火车，所以县城的招待所晚上也是有人上班的。霍瑜三人到了之后照例开了一个单人间一个双人间，互相吱了一声之后各自回了房间匆匆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霍瑜火车上基本上不是睡觉就是闭目养神，裴承江也在火车上睡了一觉，两个人精神头还算好。但裴绍和就不一样了，他自从遇到方茹之后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现在那股子劲儿落下去之后整个人都觉得累得慌。

就，又累又困只想倒头睡个地老天荒。

要不是怕裴承江嫌弃他他都打算不洗漱直接上床睡觉了，能撑着去把自己打理一下是自己对裴承江最大的尊敬。

那边还在排队洗漱的时候这边霍瑜就已经把自己打理的清清爽爽的上床睡觉了，现在都半夜一点多了，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赶班车回队里，走了那么久她可想可想自家的肥团子，也不知道他是胖了还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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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霍瑜三人就起来了，一起去国营饭店吃过早饭之后三人就提着行李往搭车的地方去。现在去得早还能占上个座位不用一路站着，要是去晚了座位都没有了。

青城县的班车可不是那种全新的性能好的班车，而是那些一线城市二线城市三线城市淘汰下来的，整个青城县也就这么一辆。班车司机每天规划好路线之后从青城县出发把青城县下面的所有公社都绕一圈。命好的有些大队就在这一圈的路上不用走那么远回家，命不好的下了车之后还得走两个多小时的也有。

青山大队算是好的了，从公社到队里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下了班车霍瑜居然看到了她们队里的牛车，赶牛车的义安大伯见到他们就招手：“快来快来，就等你们了，支书说你们今天回来，特地让我来接你们呢。”

裴绍和：“！！！！”

他终于不用自己硬扛着这些书了。

三个人放了行李爬上车，义安大爷边赶着牛车往队里去边问：“霍技术员，你们这一趟还顺利吗？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岔子吧，我听说火车上扒手多呢。”

虽然三个人中裴承江辈分高，但是霍瑜是肥皂厂的技术员，队里也是知道她这次出门是要带着裴绍和一起跟市里的百货商店谈生意的，因此义安大爷直接就问了她。

“挺顺利的，路上我们都是轮流休息，所以也没有遇到扒手什么的。”而且也没有出现以前她看的小说里说的那种有老人带着熊孩子占别人座位的事儿，总体来说除了离家时间长了点别的都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听霍瑜这么说义安大爷也高兴，他知道霍瑜是个话不多的人（队里人队霍瑜的误解）也不打扰霍瑜，问过了这个之后就跟裴承江和裴绍和说话。义安大爷是义字辈的，比裴承江辈分高一辈，比裴绍和辈分高两辈。队里这种风俗好，几千年传下来的风俗礼仪并没有断层，裴绍和跟义安大爷说着在市里的所见所闻，偶尔裴承江还会补充一两句，三个人聊的热火朝天的。

牛车上欢声笑语的，霍瑜就拿眼睛四处看，快到队里的时候她突然间目光顿住了。

前头是不是裴凛五兄妹带着霍琅？

牛车很快就驶了过去，离得近了她发现那婴儿车上坐着的还真的是霍琅啊。

他们不在家里玩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很快牛车就在裴凛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义安大爷他们和裴凛他们打招呼，霍瑜自己飞速的怕下车在裴绍和的帮助下把行李搬下来。

一见到她裴凝几个就开始‘诉苦’了：“小瑜姐，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出差这些天小琅有多想你，天天哭天天哭，还闹着要来接你。”

“我们哄都哄不好，喂奶喂米糊也不吃，还是我大哥喂才多吃了几口。”

从未想过一向乖巧的霍琅弟弟会成为一个小哭包。

“啊啊～”

“咿呀～”

霍瑜看着坐在婴儿车上挣扎着向自己伸手的霍琅心疼坏了，她连忙走过去抱起他：“小琅，姐姐回来了哟，你高不高兴？”

“呜哇～。”霍琅小胖手搂着霍瑜的脖子突然间就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眼泪大朵大朵的掉全流在了霍瑜身上。

差点耳朵都没被震聋的霍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