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质(三)(1 / 1)

8、

北燕同上京之间,本就路途遥遥,加之我身子不好,此番停停走走,竟是消磨了十多日才至京城。

此时已值初春,天气转暖,春雷滚滚不歇,我入宫时,正巧下了场绵密细雨,皇城的万重宫阙皆笼在薄薄水雾之中,殿前檐下悬着三三两两的宫灯,烁出昏光点点,将狭长甬道照映得更显深幽,一眼尽望不到头。

我跟在一众宫人后头,正踩蹚过水洼朝前走去。

今日我原是要进宫觐见圣上的,只是不知因何事耽搁了,前来接我的太监命我在偏殿稍候,等到快要落晚的时候,才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可以过去了。

我对皇宫其实并不熟悉,前世,因是许桑衡同我一道入京的,不便长居宫内,他便向圣上求请与我搬去了外祖顾氏府中,只在圣上召见或是命我去陪诸位皇子读书时才会进宫。

这世,我既一人入宫,自也不可能再去住外祖的府宅,况且,我的外祖本也就不是我的外祖,而是许桑衡的外祖,没有了许桑衡,我在这京中本也就是无亲无故,没有依仗的。

我不知这一世圣上究竟会如何安置我,更不知自己此趟孤身入宫究竟是福是祸,虽强作镇定,但到底还是心中惶然,撑伞的手也不由紧了又紧。

春喜看出我有些害怕,忙接过我手中的伞,替我撑着,还笑脸安慰我道,“许公子,您别担心,我们殿下现在应该也在长信宫呢,您有何想法不敢同圣上说的,知会他一声就是了。”

春喜是个伶俐人,大概这一路陪同,早体察出了自己主子的心意,竟主动在我面前替着容望说话,“只要您开口,我们殿下什么都会依着您的。”

9、

容望?

我可不敢开口跟容望要什么。

这一路上,车马行了多少天,他就整整端了多少天的苦药逼我来喝,途中还总是有意无意地问起我同许桑衡之间的事,语气阴阳怪气的不说,还一直问我到底有没有忘记什么东西。

东西?

我的行李都好好地堆在马车里,那些离不开的药囊也都在,便说没有。

哪知他竟愈发生气,最后几日看都不想看我,但又留了他的贴身太监春喜陪我。

行为实在古古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