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厄斯的教学方式确实奇特,让人实在不敢恭维。
我看着桌面上被人随意拿放已经乱糟糟的书本,默默叹了一口气。我这位阅历和知识面都足够丰厚的“家庭教师”,显然没有爱护书籍的习惯,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愚笨的学生能够在零基础的前提下——跳过过程看结果——把厚重的大部头当英文小说读。
这里面甚至有的是真正的古籍……凯厄斯称那种更加迷幻的文字是古希腊语;要知道,就算是现在的希腊人也未必能读懂它,千年时光沉淀带来的巨变可不仅局限于语言。
不过,令我诧异的还有凯厄斯的态度。
他像变魔术一样,不知从哪拿来了羊皮纸和羽毛笔,我完全没注意到凯厄斯什么时候离开过,这或许是图书馆里本来就有的。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文具。”
我挑了根纤长的笔尝试在纸上写字,黑色的墨水仿佛落在紧实的棉花上。纸张表面有粗糙纤毛,触感却柔软有弹性,怪不得备受从前的人们喜爱。
CaiusVolturi,两个有着黑夜色彩的单词在大片空白中格外凸出,笔锋无意挑起字母边缘的毛刺,狂野而生机勃勃。
“你在写我的名字。”
正主凑过来瞧,几缕金色的发丝擦过我的肩膀。我呼吸一紧,下意识抓紧了笔杆。
离得……太近了。我几乎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温度。
“为什么?”他生硬地问,氤氲着火焰的眼眸里有明显的困惑。
为什么呢?我用指甲轻轻地抠羊皮纸的边角。这大概和请求他教我希腊语是同一种心情,不过此时更加类似班级里走神的青春期女孩子。
我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噎了一下。青春这个词居然在漫长的十六年后、在阴森的古堡里、和同龄人相比,迟来地发生在我身上。
“你的名字很好听。”我随口胡诌,只有前一句话属实,其余都属于搪塞某人的借口:“我只是在开课前表达对老师的尊敬。”
凯厄斯危险地眯起双眼。他冷笑一声,敲了一下纸面,袖口的绸缎丝毫没沾上笔墨的污渍。
“最好是这样。”
他侧身回到刚才的位置,留出让我能够自由书写不受阻碍的空间。我迅速偷瞄一眼,发现某人并没有听上去那么冷漠,甚至有些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