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1 / 1)

(推荐bgm:MINS&SECS(分分秒秒))

吉安娜不愧是阿罗特招进沃尔图里的,工作效率之高让人甘拜下风。

“该用餐了。”这里只有三个人:她,我,背对着人忙得很起劲的厨师。穿了西装包臀裙的美丽女人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趁那位先生钻研如何把食物摆得更完美时向我款款走来。男人指着餐车一阵叽里咕噜,端上了两个盘子,似乎是肉类和主食的结合体。“这是烟熏三文鱼面包片和鹅肝吐司。”有着略尖轮廓的东西戳了戳我的小腿,我假装对食物感到新奇,伸手往复古桌帘里抓去。

触感光滑,中间微凸——啊,是装了相片的信封。

来时带的书还躺在腿上,我迅速把信封塞入中间,幸好沃尔图里的珍藏个头足够大。

“好吃。”我叉了一片三文鱼,感觉酸奶酪和胡椒粉在嘴里打了一架:“谢谢你。”

吸血鬼们总有奇怪而固执的坚持。我不止一次和凯厄斯提到饮食问题,比如即使是统治者也不必铺张浪费,而他总回敬以“为什么不换个种族呢?”,让话题奔着不可逆转的方向疾驰而下。让人很难不怀疑他在被转化时保留了部分少年心性。

“他们白天都在城堡里吗?”又舀了一勺苹果挞,我发现自己对好看又美味的甜品毫无抵抗力。毕竟是推崇法律至上的家族,想必也不会包庇自己人犯错吧……但在对方开口前,我的脑海中先一步出现某个午后那闪烁着柔和日光的身影。

“如果没有任务,大概在后山训练。”吉安娜的声音轻若蝉翼,给人种身处谍战片的错觉。“据说马库斯长老大多数时间都在城堡里,另外两位,”她的肩膀颤了一下:“不是我这种小角色能清楚的。”

马库斯……那位永远失去了爱人的长老。

用餐过后,我径直奔向原来的房间,捧着那本书像是在怀里揣了个炸弹。搬走前没人动里面的家具,所以那封信大概还是安全的。

沃尔图里的寂静和福克斯的安谧不同,它是肃穆冷寂的守门人。这座城堡似乎从时间的长河里溜走了,连带着任何生命都凝固成永恒。而未来的某天里,我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吗?

人类,吸血鬼……不过是两种迥然不同的生物,各自有好有坏,我无法确切地说讨厌谁,但针对的肯定是个体而非种族。要高中毕业后就转化吗?唔,也不是很想……起码这十六年人类生活体验算得上不错,我似乎没有非做吸血鬼的必要,金钱、权力、地位?当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沃尔图里、不、凯厄斯,如此执着于让我成为他们的一员呢?因为我是他的歌者,一旦我的生命结束,他也无法存活于世?

抛去不知道算什么的千年前记忆不说,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同异性亲密接触的经验,除了凯厄斯,他的存在令我好奇、兴奋、甚至快乐,即使有时过于极端……他骤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着沉淀了千年的狡诈,我在他面前是个稚嫩新手,某种意义上新生的孩子。这种情感,也能称得上喜欢吗……

我真的喜欢凯厄斯吗?

我同样不敢揣测他的想法。大概在他的认知里,我是那个相爱过又离去的恋人,忽然折而复返,所以才不肯放手。但失去记忆的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吗?他爱上的还算同一个人吗?现在对我的狂热,又是发自内心的迷恋……还是无法抗拒生物的基因本能呢?

我继续向前走,青涩的困惑似乎只要破了个口,就如同潮水般涌来。它的波浪像洁白长袜上的一条裂痕,阴凉地沿着腿肚子向上爬。凌乱的、浓重的,我为自己私密的心思感到卑鄙和羞耻,只好把那些不可诉说的思绪揉碎了放在心脏里,避开那双炽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