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暮一愣,听到身后轻微的窸窣声,他下意识的要推开清浅,却一转头,正好看到姚杳蹑手蹑脚的走开了。
他心下一慌,赶忙喊了一声:“阿杳!”
清浅察觉到了韩长暮对她的抗拒,一声娇嗔的“公子”,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不撒手。
“大人,卑职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你们继续,继续。”姚杳脚步一顿,一阵恶寒,都没敢回头,揉了揉还有些醉意的双眼,落荒而逃了。
这种事情可不能多看,看多了可是要长针眼的。
不止是姚杳落荒而逃,周围隐匿在黑暗中水匪个个目瞪口呆,齐齐捂着脸转过身去了。
原来司使大人好这口啊,原来他说的抓了不该抓的姑娘,是这个姑娘啊。
韩长暮只觉得自己浑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了,他脸色铁青,气急败坏的推开清浅,指着她暴跳如雷的怒斥:“你想干什么!”
清浅半躺在地上,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奴是公子的妾,伺候公子是奴的本分。”
韩长暮气的心口突突直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他重重甩了一下衣袖,绝尘离去。
清浅躺在地上,望着韩长暮远去,心中一阵悲凉。
来者不会拒,去者不必留,往事不可追,未来不可期。
天边泛起鱼肚白,浅淡的浮云在灰沉沉的天际缭绕,一轮红日从云翳后头挣扎而出,渐渐露出零落微光。
青云寨炸毁后的废墟从微明晨光中热闹起来,在废墟的边缘歇息了整夜的羽林军们三三两两的醒了。
这个地方不适宜架锅做饭,羽林军只好勉为其难的就着凉水啃着又冷又硬的干粮,幸好山里比山下要凉快许多,隔了夜的酱肉也没有变味,还是可以勉强果腹的。
这天下安稳了十几年,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这些羽林军们作为圣人的私兵,以保卫圣人和皇家为职责,但这些年只是名字上占了个“军”字,根本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更没有打过一场仗。
这一次围剿青云寨,算是他们打得头一场大仗了,可即便是如此,也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打仗,他们也是埋了几个硝石筒,浇了点桐油,最后扔了一把火把,根本没有命悬一线,手刃水匪的机会。
从未经过战火洗礼历练的羽林军们,和北衙禁军中的其他军队一样,渐渐沦为了象征皇权的吉祥物,若论铁血,敢打敢拼,远不及常年驻守边关的玉门军和韩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