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1 / 1)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暖被尿意憋醒了。

她揉揉眼睛,撩开被子坐起来。帐内只有几只火盆发出燃烧的火光,算不上亮,却足以照清周围。

她小心翼翼从地上扑腾起来,迅速朝秦王的方向瞥了一眼。

大魔王优雅地仰躺着,似乎睡得很沉,被子一角垂落榻边,露出大半个上身。

都多大岁数了,睡觉还不老实……姜暖报复性地在心里吐槽道,很是解气,抓起外袍,直接披在小衣上,用簪子简单绾起长发,蹑手蹑脚出了营帐。

外面是一团浓黑,看来离凌晨还有一段时间。守卫的士兵丝毫没有倦意,手持长戈站得笔直,在她掀开帘子出来时,垂首无声行了一礼。

姜暖手捏着衣襟,有种狐假虎威之感,脚步匆匆朝着树林走去。

来时她问过蒙毅,说是夜晚解手的话,可以去树林里。目下整片树林边缘都是驻扎的士兵,铜墙铁壁般安全。

她沿着一个方向,走了一段距离,见安静无人,便就地解决了。

整理好衣裙,忽然闻得潺潺水声从不远处传来,她有些好奇地朝前面又走了走,果然看见一条小河,河面开阔,水气氤氲,在溶溶月光下很有意境。

真好啊,城市里很少有这样的景色,就算有,她也不敢深更半夜坐那儿观摩,这样一想,心里涌上一股冲动,脚踩着落叶和枯枝,慢慢踱了过去。

始皇喵对着漆黑的河水,默默凝视了许久。

水面里,倒映着一只圆滚滚的猫头,和一双毫无必要的大眼睛。它良久地盯着自己此刻的形态,胸中郁闷浓重,却又无可奈何。

想我堂堂始皇帝,功过三皇、德高五帝,竟在帝国最关键的时候猝死在东巡路上,好不容易起死回生,灵魂却根本没能附着到21岁的秦王政身上,而是钻进了一只猫的身体里,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仅如此,他还渐渐被猫的一些习性所左右,比如看见圆圆的东西就想抓一把,时不时就去舔自己的毛和爪子,甚至被挠了下巴颏会感到很爽,隐约产生顺从讨好的情绪——这简直太可怕了。

要是以前,谁敢这样对他,绝对会被一遍遍车裂示众——他现在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便是对他做出这些行为的人是扶苏,他天然对他有感情,便显得没那么丢人了。

可恶,多想回到那具年轻健壮的身体里,与自己曾经的灵魂合二为一。这样灭六国的进度也会势如破竹,他便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用于统一后的建设。

他有太多太多的构想没能实现,有太多太多的愿望戛然而止,而如今上天给了它重生一次的机会,他却根本无法与本体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