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巴德忍不住笑了,这个作品绝对算是器械师一生的黑历史,这孩子敢将它拿出来,着实需要很大的真诚和勇气。
另一方面,巴德眉目柔和起来,要是艾文也在这里,就会发现它和自己手上的晨曦法杖极为相似。这种相似不是形状或纹路方面的一致,而是其中蕴含的感情。
巴德眉眼间闪烁着温柔的笑意,苍老的手细致又缓慢地抚摸着法杖。
纪迟和林顿注意到巴德的表情,都默默地松了一口气,这已经能算是接纳了他……
突然间,巴德眉头狠狠一拧,他摸到了法杖尾端一处浅浅的刻痕,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标记。
林顿见状,不好意思挠头一笑:“这是我小时候家门口苹果树的模样,当时没想太多,下意识就用它做标记了,现在用习惯也改不过来了。”
稍微有些名气的器械师,都会在作品上刻下属于自己的特殊标记,像一个镌久的品牌,傲然接受他人的追捧。
“纳特大师?”巴德认识这个标记,意味不明问道。
“哎,是我,那是我母亲原来的姓氏,她是……”
没等林顿说完,巴德就将法杖扔了回去。
轻盈的法杖在林顿手心弹跳了几下,才被他手忙脚乱地抓住。
巴德无视他不解的眼神,转过身看也不看他:“出去吧,对你来说,加入实力强劲的队伍不难。”
林顿眼中浮现出受伤,哑着嗓音,轻声问道:“为什么……”
巴德嘲讽一笑:“以纳特大师的实力,只要说上一声,就有不少贵族出钱出力邀请您,为什么要强求自己被一个老头使唤呢?”
纳特大师是王城最近声名鹊起的一位年轻大师,他的作品富有创意,大胆又不失稳重,很受帝国中上层贵族的欢迎。
这位大师很低调,不怎么露面,但却格外的贪财,只要出价丰厚,什么条件都好说,炼制的作品在贵族圈里很畅销。
纪迟陡然明白巴德的突然变脸的原因了,他之前的学生安东尼,也是靠这种手段出名敛财的。
纪迟理解巴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情,但这不是他轻易否定一个人的标准。
他也微微沉下脸色:“巴德,你自己的恐惧不应该宣泄在别人身上,林顿不是那样的人。”
巴德深深看了纪迟一眼:“你又和他认识多久?你怎么就能确定他是什么人?我教了安东尼整整三十年!还不是等到一切都来不及,才看出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那我们又认识了多久,你和克洛伊又认识了多久?只有不差钱的人,才能让你放下戒心吗?”纪迟皱眉和他呛声,“敛财永远都不是值得戒备的行为!敛财的过程和目的才是!”
纪迟说着说着,突然抱起胳膊,挑唇一笑:“哦,我差点忘了,你最近也在疯狂赚钱吧,毕竟还欠了我七百万呢……”
巴德瞪圆了眼睛无法反驳,脸青一阵白一阵,嘟哝着低声骂了几声。
“嗯,我确实是很喜欢金币,非常非常喜欢。”林顿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争论,平静地跪坐在哪里,双手紧紧攥着法杖,“这种感情永远不会淡化,因为它已经成为了我的本能。”
林顿浅浅地笑了一声,抬头看向纪迟:“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你时说的话吗?我没有骗你,我妈妈确实患了很严重的疾病,我哥哥确实受了很重的伤,我妹妹……也确实饿了很长时间。而这三条生命,只要一枚金币就能全部买下!我能不想要它吗!”
林顿说到后面几乎是嘶吼起来,双眼发红,背部弓起一道紧绷的曲线:“可我没有啊……我也拼命去挣了,可还是来不及了,我买不起他们……”
“从那之后,我手中就永远缺少一枚金币,那也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林顿说完,慢慢撑起身子,闭眼平复了一下,将法杖细心地收回魔法袋中,朝巴德鞠了一躬,“抱歉,这点我改不了,今天是我唐突了。”
巴德紧紧抿着唇,他对艰苦的平民孩子还是很心软的,但又实在害怕会碰上下一个安东尼,两种浓烈的感情在心底撕扯。
纪迟闭了闭眼,轻声问:“那你现在买下多少生命了?”
林顿怔了一下,回头望向纪迟的眼睛,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笑了起来,带着点儿骄傲:“三百一十二条了,我还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其中有一半也是他救的,我只是负责提供金币而已。”
纪迟点点头:“那挺好,你的家人一定有跟着他们来探望过你,满打满算也有一百多次了吧。”
林顿咧嘴一笑:“是的,但还不够,我还想攒点钱,让他们多来陪陪我。”
克洛伊不停转头看着他们两人,她第一次碰到这样复杂的感情,花了好久还是判断不出来,他们的脸上到底是喜悦还是悲伤。
她索性不想了,歪了歪头:“林顿缺金币吗?克洛伊可以把金币给你。”
她说着又要伸手掏肚子,却被巴德按住了。
巴德深深叹息一声,慢慢背过身:“抱歉,是我固执了,希望你能永远守住本心……你们跟我来吧,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林顿的笑意僵在嘴角,眼中逐渐被不可置信和惊喜占满。
纪迟路过的时候拍了拍林顿的肩膀,跟上巴德,低头对他说:“放心啦,你不会后悔的,或许还是个惊喜呢。”
巴德重重哼了一声:“惊喜还是别了,上一个惊喜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纪迟知道他在说典籍的事,噗噗噗笑了起来,说:“抱歉抱歉,我应该提醒得再直白些的,那为了赔罪,七百万金币就不用还我啦。”
巴德很有原则地撇过头:“不行!我说到做到,你是在讽刺我还不起吗!”
纪迟哼笑一声,小声逼逼:“滥好人的钱怎么可能攒得起来……”
巴德的法杖店由于多了一个克洛伊,变得和之前很不一样,原本狭窄的空间被拓宽了不少,随意丢弃的手稿零件安安分分堆在一角,单调简陋的室内,也被许多新奇的小玩具堆砌了起来。
克洛伊坐在属于她的小软凳上,习惯性从巴德的工作台上捞过一只黑发黑瞳的木偶,将它抱在怀里。
巴德沏了几杯浓郁芳香的花茶,递给他们,克洛伊捧过其中一杯,放在手心细细闻着,并没有喝下去。
林顿没有注意到克洛伊的异常,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巴德身上,他三两下将茶水一饮而尽,双手端端正正摆在膝头,灰眼睛亮得出奇。
巴德转身从工作台上拿过一张浅黄色的稿纸,铺在他们面前的小矮桌上,手中拿了一支羽毛笔,金色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器械竞赛我曾经带着两个学生参加过一次,也拿到了冠军,那时候竞赛规模没有这么大,奖励也很一般,主要是为了锻炼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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