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半途,阮枝见裴逢星还是那一副远离队伍的孤僻样子,催动相思剑加快追上去,同他并排:“师弟,你可是有什心?”
裴逢星思绪回拢,回答慢了一拍:
“……没有什心。”
“我倒是想信你。”
阮枝打量着他的侧脸,侧脸线条颇为柔,从颌延伸到脖颈的一截利落干净。
裴逢星眼一眨,侧首,正对上她打量的视线。
他眼瞳轻微收缩,又恢复如常:“只是想到回去的,内心不免沉重。”
好家伙,找借口都跟她找的差不。
阮枝换了个问法:“启程之前,听说你出去散心了。是不是我喝醉之后做了什不好的,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
裴逢星否认得很快,“此师姐无,再给我一点时间就能调整好,师姐不必担忧。”
阮枝见他实在不肯说,也不勉强,只道:“若有难处便说出来。”
不再继续追问了。
裴逢星:“嗯。”
回去一路比来时平静太。
临近山时,有弟子眼尖指着方道:“守在山处的,是不是萧师兄?他是来迎我们的吗?”
旁边一人道:“想什呢。又不是很特别的任务,哪里值得有人特意来迎?”
“那萧师兄是在等谁?他总不可能是在守山。”
萧约是来迎阮枝。
从传回的信中推测他们一行人会在今天午时左右到达,他便等在了里。
萧约今日的打扮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仍旧是一身寻华宗内弟子服饰,配通身乌黑的断水剑,只束了一半的发,以青玉冠固定,剩一半散在脑后。严谨端肃的气质冲散不少,了些风流肆意。
阮枝情不自禁地“嘶”了一声:“可别是专程来逮我教训的吧。”
她确实有感觉到萧约对她有种管教的责任感,在上次的情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有时候她能感受到位光风霁月的男主所表『露』出的正直磊落,但有时候——譬如萧约说出那句“还没想好怎处理你”的时候,遏制不住地通体发寒。
个世界在她眼中并不该真实,然而每次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她的恐惧都真实得不住发抖qaq
裴逢星神『色』微凝,隔着段距离打量了萧约片刻,视线在方转了一圈,没看见别的人,稍稍松了口气。
一行人落,收剑拱手纷纷同萧约见礼:“萧师兄!”
阮枝跟着小声喊了一声,把自己藏在人群中。
“各位辛苦了。”
萧约简单回礼,周到却不热络,他的目光向后,定在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阮枝身上,声线清冷平直,“师妹,我在此等你许久了。”
他将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从容不迫。
等浑然天的气质不知要少年的金尊玉贵才能养出来,即便是对一群人的纷『乱』场,他也能毫不动摇地只看准认定的那个人,说出显而易见的偏心言辞。
连一点余的场寒暄都不需要。
裴逢星就站在阮枝身边,半分不落地感受到了份气势。
他不是做不到,而是暂时不能做。
正如他在弟子间的风评萧约不同,更了亲近好相处的印象,是他在先天缺失上所需要做出的弥补:为了尽快在弟子中建立人脉、得到足够的威望,让掌长老们尽可能放对他的戒心,他不得不表现得更加可靠无害。
正因此,他不能如萧约那般旁若无人。
“师姐,你若是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的。”
裴逢星温声对阮枝道,“想必萧师兄能够体谅。”
只能柔软温地、像是润细无声的春雨。
阮枝顿时抓住根救命稻草:“我确实很累了!就回去休息!”
她迅速地朝萧约挥了挥手:“谢师兄心,今天我身体不适,改日再聚!”
说着她就要溜。
萧约脚转了几个步法,就到了她身边:“我送你回去。”
他伸出手。
裴逢星不知何时追上来,剑鞘的位置恰好挡开了萧约的手:“萧师兄久候辛苦,不敢劳烦,我送师姐回去就可以了。”
萧约不快地看了裴逢星一眼,忽然道:“你既知道我久候,便该知道我是专程来等她,怎能让你将她带走?”
“……”
谁都没想到萧约会将话说得直。
裴逢星都难免愕然,没能立即回嘴。
后方几个弟子已在互相掐虎口,挤眉弄眼地要开赌局了:
-萧师兄裴师弟打起来谁会赢?
-我押萧师兄!
-那我押裴师弟,一赔一百来不来?
“萧师兄的心情我等可以理解。”
裴逢星开口,还是那副平稳无波的温然口吻,“但此最重要的还是阮师姐的意见,萧师兄当体谅她委婉的推拒,不要再勉强了。”
萧约指腹抚了抚断水剑,目光看向阮枝:“我不能送你回去?”
阮枝呼吸一滞:
“……可以,但没必要。”
萧约朝前一步,不顾裴逢星的剑还横在中间,虎视眈眈,只垂眸凝视着阮枝,竟是意外的强硬:“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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