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芝见她这模样,很怀疑这小妮子是不是傻。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心想难不成就以前那个一事无成,满脑子只想混成大哥的咸鱼,难不成还如此招人喜欢?
天寒地冻。
倘若附近有商店,陈林芝不介意情急之下,凭本事吃顿软饭,大不了下次还给她。
可周围没商贩,何况这少女年纪小,索性摇了摇头:“算了吧,不如直接回家换身衣服如果房东已经把我东西丢了,那就再说。”
赵白露正要张嘴,不远处传来声响。
一辆老旧不堪的出租车,缓缓停在他们身旁,副驾驶座位上,有位肤色略黑,隔着毛衣都能看见壮硕肌肉的年轻华裔,招招手说道:
“哟,去夏威夷度假刚回来?穿得很凉快嘛!
快上车,来不及多说了,阿粱好不容易才把他爹的车开出来,赶着回去交班呢!”
正说话的这位名叫殷蛰,记忆中的死党之一,陈林芝身上的纹身,就是被他撺掇忽悠着一起去纹的。
开车的阿梁,全名叫做高文梁,父母都开出租车,上学时候就认识,玩了好几年。
本来不认识,可一见面,陈林芝就会他们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像是条件反射,涌现出许多记忆。
都二十出头的人了,谁都没有属于自己的车,哪怕是破二手车,家庭条件全都一般,只有阿梁家里稍微好点,长辈们能够帮衬着。
陈林芝无依无靠,至于三大五粗、输在个头不高的殷蛰,他父母早年离婚,靠老妈在饭店打工拉扯长大。
开了车门。
陈林芝示意,让大老远赶过来的赵白露先上车。
开车的死党阿梁,忙着赶回家的同时还不忘调侃几句,好奇问道:“从哪拐来的小美女,长得真白,女朋友?成年了没?”
“是啊,瞧着跟高中生差不多,我劝你还是悠着点比较好,别前脚刚出来,后脚又进去了。”
殷蛰说道。
赵白露的耳朵瞬间开始变红。
陈林芝表情无奈,坦然回答说:“小时候认识的朋友,压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说实话,他此刻比较头疼。
毕竟这帮人在他眼里,都处于既熟悉却又很陌生的状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相处,所以也谈不上熟络。
路上聊着天。
话题无非是牢里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亦或是阿梁和殷蛰介绍最近情况,例如谁谁谁跟谁谁谁结下梁子了,又或是谁谁谁闯出名堂了之类。
更多时间里,陈林芝都在忙着往车窗外观望,到达旧金山唐人街所在的街区,入眼如同老港片,街边都是商铺和招牌,街道狭窄,人流众多,汽车喇叭声,商贩吆喝声,不绝于耳。
可以说是热闹,也可以说是乱糟糟。
身在1984年的旧金山街头,有了个全新的美籍华裔身份,陈林芝只是苦恼与心烦,直到现在也没想通,这怪事怎么会落到了自己头上,偏偏还没法找人倾诉。
望着车窗外发呆,眼神略带茫然。
殷蛰转身刚巧看见,乐道:
“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几个月关傻了?上个月我去你那拿东西,发现房东帮你打包好,丢在了走廊上,我找车搬到我家去了。
我妈最近跟朋友,一起去太平洋高地区的有钱人家里当保姆,工资比以前翻了一倍,而且还包吃包住挺轻松,你可以先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阿梁也高兴,接连按喇叭,嘴里说着:“待会儿直接下馆子,喝点酒庆祝庆祝,估计没其他人了,你这一进去,好不容易积攒些家底,全都扔了回去。不过没关系,你的名气已经闯出去,三哥说了,只要你要,就在赌场重新帮你安排个活。”
所谓“家底”,无非是指手下小弟。
其实也就是几个熟人,能带出去撑场子、充门面而已,压根没混出什么名堂,更没那舍得一身剐、游走在刀尖上的胆子。
说到底还是生活所迫,又不希望安稳本分地找份工作,学门手艺替别人打工,于是才眼红于大哥们吃香喝辣,跟着准备走捷径,自己闯荡。
不得不说,在这1984年,差别不仅仅局限于生活方式、科技水平等,人们的想法和二十一世纪相比,同样存在较大差别。
例如在这唐人街,洪门、青帮等等都浮于明面上,不一定就只是打打杀杀,很多时候更像公司,涵盖众多业务,养活了一大帮人,许多像陈林芝这样的年轻人,脑袋一热就想加入进去。
以前的陈林芝挺傻,也冲动,一门心思要当大佬。
现在的他可没想过,要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了讨口饭吃就去替谁卖命。
打算换个活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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