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就是这样,突破了隘口以后入关,然后就没什么险要地形可以阻挡进军步伐了。所以宇文宪这才死守蒲坂,目的就是为了挡住关中前最后一道门。
哪怕必然失败,哪怕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们真的没退路了。
这一天,斛律光带着大军与高伯逸汇合,蒲坂周边的“清扫”工作已经完成,只剩下蒲坂这块硬骨头了。
齐军帅帐内,所有拍得上号的大将,都集聚一堂,他们被高伯逸找来参与军事会议,共商破敌大计。
宇文宪不敢开这种会,因为关键决策,很容易被泄露出去。可是高伯逸却敢开这种会,因为现在齐军上线气势如虹,人人都想着斩将夺旗呢。
哪个不开眼的会当叛徒给宇文宪泄密啊。
“诸位,蒲坂就在眼前了。破城,关中唾手可得。现在大家都说说吧,毕竟,此战都与你们息息相关。”
端坐于主位的高伯逸,看起来十分严肃。在场众将,一个个都是板着脸,好像那天在帅帐内疯癫的不是这批人一样。
“对了,关中有一支突厥军队,现在如何了?”
高伯逸侧过头对不远处悄悄做记录的郑敏敏问道。
那一天后,军中各大主将见到郑敏敏,都会心虚的避开目光,再也不见往日的轻视。
现在谁也不敢把她当作是陪高伯逸睡觉的玩物看待。
谁知道这位平日里总是跟文案打交道的年轻女子有没有掌握什么“黑历史”啊。
“据探子回报,这支突厥大军是突厥仆固部,并非直属于突厥王廷。
他们目前在华山郡扎营,似乎并没有支援蒲坂的架势。”
郑敏敏平静说道,好像这些事情都记在脑子里,根本不用去翻记录。
“很好,突厥人的打算已经很明白了。他们既想用宇文宪的人马来消耗我们的实力,又想在关中打我们的闷棍。
呵呵,真是好盘算。”
高伯逸冷笑了两声,在场诸将无人接茬,也没人反驳,毕竟这种小伎俩,都是摆在眼前,没啥好说的。
高伯逸想起了仆固怀恩,这位唐朝的大将又反唐的,似乎仆固部后来在唐代的时候归化了。
“暂时不理那帮杂碎吧。现在回归正题,蒲坂城,怎么收拾?”
高伯逸环顾四周问道。
刚才提突厥的事情,其实目的也很简单,无非是告诫在场众人,不是把蒲坂打下来就没事了。
后面还有很多艰险,比如说突厥人,就是避不开的一环。
“都督,此战不可太过拼命,要不然就是被突厥人捡便宜。
怎么破开蒲坂的城墙,这个应该是此战的关键所在。”
斛律光不动声色瞥了穿着灰色棉袍的郑敏敏一眼,感觉只要这个女人坐在这,自己就浑身都不自在。
平日里对方像个跟班一样,不说话,不插嘴,躲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
可是那天酒宴过后,斛律光才猛然惊醒。
世上向来都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像是高洋身边曾经出现的那个薛妃,倾国倾城,红颜祸水。
然而结果如何?因为嘴臭喜欢搬弄是非,活不过一个月。
而郑敏敏这样的,才是真正会咬人的狗!就看她想不想!
想想也是,虽然是个女人,但是文案这种事情,如果做不好,早就出乱子了。而现在神策军乃至高伯逸身边一切如常,甚至高伯逸看起来更悠闲了。显然这个女人活干得不错。
“明月言之有理。”
高伯逸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都督,上次玉璧之战,我们前期宣传不错,这次可以故技重施,放下兵器不杀,只诛首恶。”
“不错,还有没有?”
“都督,春季汾河涨水,不如我们在上游修筑堤坝,水攻蒲坂。”
“嗯,很好,你们继续。被采纳的计策都会记功。”
高伯逸面带微笑说道,大帐内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郑敏敏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将这些建议都记录了下来。
散会后,高伯逸伸了个懒腰,看着眼前厚厚一叠的所谓“建议”,长叹一声。
“多半都是些不靠谱的。”
“那你还开这个会?”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就行了,你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高伯逸想起入关中的突厥人,那感觉就像是吃生日蛋糕前发现奶油上有一只绿头苍蝇一样。
令人恶心,又无力改变现实。
毕竟,苍蝇已经来了。
“对了,后面怎么唱?”
郑敏敏忽然问了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谁知道啊,我就会唱第一段……嗯,忘掉那些,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情。”
高伯逸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搞出来什么放浪形骸的事情来,当时不是让竹竿把郑敏敏带出去么?怎么最后她还在那?
他心中一阵古怪,却是看到了李达说的那条建议。
只有四个字,被郑敏敏如实记录了下来。
“秘密武器!”
“确实,也到了要用的时候了。”
高伯逸微微点头说道,只是那玩意现在还在玉壁城呢,可以先试探性的攻打一下蒲坂,吓吓宇文宪。
“现在下军令,我说你写。”
“李达和麾下纸甲军,前往玉壁城押送货物。”
“其余人,开始打造攻城器械。水攻的建议就不要用了,蒲坂冲垮了,还挺难重建的。而且这是东西要冲之地,毁掉了挺可惜的。”
“还有呢?”
“将上次的《告周军将士书》誊写一遍,上面的措辞稍微改改,让人在蒲坂城外宣读吧。”
北朝求生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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