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连廊上,许颂年扶着一条伤腿,跟在奉明帝的身后,亦步亦趋。
连廊上悬着四只鸟笼,笼中各锁着一只白玉鸟。
雨后晴空万里,白玉鸟的叫声也格外嘹亮,奉明帝的心情不错,命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廊上,许颂年忙上前服侍奉明帝落坐。
宫人都站得远远的,只留下许颂年伺候茶水。
奉明帝虽已在梁京很多年了,但仍然喜欢喝他在郁州藩地时,喝的一种云雾茶。
这茶奉明帝喝得极其讲究,许颂年费心教了杨照月等人很久,泡出来的茶,也没能让奉明帝满意。
这会儿水还未煮沸,许颂年服侍奉明帝坐下,又赶着守到了炉火边。
奉明帝撩平膝上的袍子,笑道:“腿都痛成这样了,何必又到这儿跟前来。”
许颂年在炉边躬身道:“哪怕是被主子您抬举上了天,在外头威风,回来到家里,不也还是主子您脚边的狗吗?”
奉明帝取过一根谷莠子,抬手逗鸟,随口问道:“你当朕这里,是家吗?”
许颂年见此,忙又过来,扶着跛腿半跪下来,为奉明帝端来鸟食:“可不,主子的地方,奴婢在哪里趴着都安心。”
奉明帝低头看着许颂年,忽然笑道:“呵,两姓家奴。”
许颂年听完这句话,忙双膝跪地,伏身在奉明帝脚边。
奉明帝道:“朕每次提这个词,你就这样。其实有什么呢?张容悲算什么啊。状元?河督大员?那都是前一朝的事儿了,郁州溃坝以后,他就是个带着自家妇投江的畏罪懦夫。留下一双儿女,在郁州城里行乞。”
许颂年看着奉明帝的革靴,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奉明帝继续说道:“那姑娘虽然大了,但有弱症。小子呢,当年连话都还不会说,你是他张家的赘婿。没沾上风光,反遇上大难,你当年若不进朕的王府侍奉,以此养活他张家的那两个孩子,他们早就饿死在郁州城里了。”
“所以,主子才是张家姐弟的恩人。”
“张药是怎么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