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霖很快就知道了,什么叫没有地方让她躺下养伤。
张药的家实际上是北镇抚司的值房,不是私宅私地,算是张药向自己的镇抚司衙门租借来暂住的屋舍。
一进院落,正房朝北,东西各有一个耳房。
“到了。”
头顶传来张药干冷的声音。
玉霖在张药怀中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到了满院层层叠叠的棺材和尚未及打造的无数名木,整个院子充盈浓郁的木香。
院中除了棺材,还有白色的尸布,一片一片,静静地垂挂在棺材板上,像一条凝滞的瀑布,瀑布后面,有一棵被风雨摧残殆尽的玉兰花树,残花满地,糜烂的花香和木香交混入鼻。
玉霖这辈子,除了少年时在郁州那场持续十年的瘟疫中,看到过这样层叠而累棺材,此后再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真的很不喜欢看到死亡,也不喜欢棺材,不喜欢尸布,不喜欢寿衣。
但她却从来不怕,站在这些冥器之间的,活着的人。
“放我下来。”
“你的鞋在路上掉了。”
无情无义的一句话,也不管她会不会尴尬。
玉霖低头,果见自己正赤着一双脚。
“我抱着你不好帮你捡,暂先如此,明日我给你买鞋。”
张药无情无义,玉霖也没想留什么余地。
“还有衣裳。”她追了一句。
“我没那么多银钱。”